銀行是個容易讓人忘記夢想的地方,我在天剛蒙蒙亮的時候,被春蟄的雷喚醒。開始回想同我說這話的女孩。
她今年二十五六歲,會穿近幾年流行的闊腿褲和韓版長棉襖,一雙小白鞋。長得并不面善,有三分冷淡。她打的一手好籃球,是高中校隊的得力干將。雖然我未曾見過,但我們在人來人往的銀行大廳偶有的閑隙中談起過往,確實如我所想般,她有叛逆的青春和幽默的品行,她說她現在正在變成自己最不喜歡的那類人,棱角在生活這個最有韌性的大染缸里漸漸磨平。
聽她說起曾將暫停服務的牌子堂而皇之的擺在柜面上,在炎熱的夏日下河洗澡,臨河的工作位置,呼嘯而過的風。我好像看到了一個壯士,像傲慢與偏見中從層層霧靄走出來的男主拯救女主愛情一樣,她御風而來,拯救我對自由的向往。
我一直規規矩矩的活到二十一,房間里擺滿布娃娃,天知道我喜歡的是電子競技和運動鞋。我自始至終認為,這偌大的世界存在著許多不按常理出牌的分子,他們不會碌碌無為還安慰自己平凡可貴,最后經歷冗長的通道,推開千篇一律的大門,老去,死去。他們有血里帶風的不羈,山高水長的年華。
我們給自己灌了那么多雞湯,多的不過是穿腸而過的溫暖,所謂的勞動最光榮是欺騙勞苦大眾的。繁重的體力活動和無限重復的程序只會讓人變得麻木,失去夢想,她說和朋友打完電話都會條件反射的加上“慢走”,用上禮貌敬語。玩笑般的說出來,聽者卻略顯悲涼,
三月七日凌晨,她更新朋友圈。寫道:給我幾天假,我想去看海。下面轉發的是網友總結出來的在銀行工作是怎樣一種體驗。鄂西小縣城的孩子對海是一輩子的情懷。初中語文課本里有一首詩,詩道山的那邊是什么,是海,老師在上面大聲朗誦:“山的那邊是什么?” “還是山”不知是誰的呼聲最大,突兀的響徹在略顯斑駁的教室里,臺上已值中年的語文老師扯過一絲笑:“對啊,還是山。”那笑,我至今記得。
我相信大多人年少時候都有一個夢,穿洗舊的破洞牛仔褲,帆布鞋。背上吉它和相機,用腳去丈量土地,走馬觀花,四海為家,當歌縱馬,像金庸小說里仗劍走天涯行俠仗義的英雄。后來才發現我們學不會吉他又買不起相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