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一這天,周日,我與友人相約,坐車來到范莊,懷一顆好奇之心參觀了這里的龍牌盛會。
今天是龍牌會第一天——迎龍牌,早就聽說范莊的龍牌會比過年還熱鬧,初一到初四四天的會期里,來自全國各地的人們都聚攏過來,娛樂,雜耍,表演。我從網絡上了解了“勾龍化白娥”的傳說,明白了龍牌會整個過程,它分為迎龍牌、祭龍牌、送龍牌三部分。整個廟會內容豐厚,祭祀完整,規模宏大。
晨曦微微,涼風習習,八點鐘,我們就步行來到了龍祖殿。此時,迎牌儀式還沒有開始,卻是聚集了很多人。一些騎行者,便裝簡從,舉著龍旗靈活地在殿前穿梭,滿臉的笑容里,露出一份自信。穿著花花綠綠的鼓樂隊,按捺不住激越的心情,不時地敲起鑼鼓點。角落里,精神矍鑠的大娘大媽們,涂脂抹粉,滿頭粉翠,樂呵呵地看著絡繹不絕的行人,扭著秧歌步,似乎要盛裝待發了。一位老者,黑袍上綴著五顏六色的補丁,肩背葫蘆,手拿破扇子,尖角的和尚帽上一個大大的“佛”字,這惟妙惟肖的形象,一下子讓人想到了那句耳熟能詳的歌詞:鞋兒破,帽兒破,身上的袈裟破。看看,大家猜到了,這是濟公的扮相。我跑到大爺跟前合影,輕松歡快的氣氛感染了每一個人。
龍祖殿前黃色的標語“炎黃子孫都是龍的傳人”赫然醒目,讓前來參觀的每一個人感到親切,感到自豪。我們繞過人群,跨進殿內,濃濃的檀香味兒撲鼻而來,四個紅漆的雕龍金柱,護衛著兩米多高的龍牌,龍牌正中,寫著“天地三界十方真宰龍之神位”,龍頭威嚴赫赫,目視遠方。四周帷幔艷艷,莊嚴凈勝。虔誠的信眾跪在龍牌前,誦經祈禱,悠遠清越的鐘磬音,靜止了我浮躁不安的心,覺得要和他們一起,祈禱更好的明天。目睹了龍牌祈愿,感受著龍牌會莊嚴的氣氛。范莊人,崇龍敬祖,把龍的牌位奉為祖先,是真正龍的傳人!
墻壁上,懸掛著歷代龍的演變圖案。圖案下方,供奉釋儒道神位及諸多歷史人物的畫像,地面放置簡單的木板算作供桌,盞盞油燈在參觀的人流里,搖搖曳曳。我想,這駁雜的供奉也代表著人們對祖先的敬仰吧!
上午九點,禮炮轟鳴,煙霧在龍祖殿上空彌漫著,殿前人頭攢動,悠揚的樂音在耳邊繚繞,迎龍儀式開始了。大殿前面黃色的龍轎格外醒目,四周龍花環繞,轎簾微啟。只見兩個男人一副威嚴的表情,鄭重其事地請出龍牌,在眾人的擁護下,小心翼翼地將龍牌安放到轎子中央,跟著請出的是由一位婦女抱著的玻璃匣子,里面裝著一些白娥,據說是勾龍的化身。然后是焚香跪請,殿前偌大的空地上,跪滿了祈福求愿的眾生,在祥和的音樂聲里,我們隨著眾人高聲念誦“阿彌陀佛”,三聲禮炮響過,龍轎在信眾的前呼后擁下,浩浩蕩蕩走出龍祖殿。
鏗鏘的鑼鼓聲高高底底,盛裝的迎龍隊一路逶迤。我們緊跟龍轎,在長長的隊伍里行進著。龍轎跟前的分工相當明確。距離轎子最近的據說是本屆會頭的夫人,十里長街的迎龍路,自始至終雙手合十,面向龍牌,倒退而行。轎子前方,也是倒行的禮拜者。轎子兩邊,是護轎手,他們每到路口,必定停下,頂禮膜拜后,再徐徐而行。那份莊重那份虔誠,無不讓人動容。
再來說說迎龍的儀仗隊吧!規模的宏大超出了我的想象。挨龍轎最近的,是兩個京戲裝扮的生角,他們代表了悅龍的戲班子,是傳統文化里最經典的歡迎方式吧。高舉龍扇的,是倆個好事的騎行者,龍扇左右交叉,無論怎么看,都覺得是煞有介事。我猜想:古代皇帝出行,也沒有這樣隆重吧?緊接著,是威武莊嚴的儀仗:龍傘巍巍,龍旗飄飄,龍花顫顫,龍燈搖搖,龍球滾滾……所有的龍元素都過來趕場。扛龍棍的,是兩個六十多歲的大娘,她們腰間系著紅腰帶,扭著秧歌步,一步三搖,肩上栩栩如生的龍頭“花枝亂顫”,那滑稽可愛的樣子不知讓多少人舉起了相機呢!
再向前,是五顏六色的跑驢,席車。一個扮做老者模樣的中年婦女頭上箍著白毛巾,憨實的身體微微左傾,一副自得其樂的樣子。席車里新娘裝扮的婦女滿臉堆笑,滿臉幸福,似乎真真實實體驗初嫁的感覺。
一路上,我們跑前跟后,心情也和著歡快的節奏飛揚起來。前面的開路先鋒是統一著裝的軍樂隊,舞蹈隊,鼓樂會,他們來自周邊的村莊,自發獻上對龍牌的敬意。中間隊伍里夾雜著很多戲謔,迎龍嗎,只要大家高興,民俗的東西多的是,不講究排場,只說這歡愉的氣氛,又有誰人不欣賞呢!看吧,唐僧師徒粉墨登場了,二鬼摔跤的滑稽模樣令人捧腹了,一個形神具備的媒婆引得眾人駐足矚目了,幾多騎行者參與進來,手舉霸王鞭,跳起歡快的舞蹈………
笑聲的陪伴里,人們摩肩接踵,萬頭攢動。艷陽高照,憑空而下的陽光挑逗著行人的耐心,拉長了人們的身形,又吝嗇的收回了高度。不知不覺地,我們跟丟了隊伍,上午十一點左右,我們置身在最熱鬧的街區,這里是萬人空巷的海洋,叫賣聲此起彼伏,最吸引我的,一是路邊幾個年輕人的手藝表演————面團捏花、蘿卜雕花;一是在趙縣城里并不多見的饸烙攤兒,看到饸烙,頓覺饑腸轆轆,真想坐下飽食一頓!
奏樂聲漸行漸遠,高高的龍旗也掩藏了行跡,各色的行人擋住了去路,到處都是喧鬧的場面。我知道,迎龍儀式也接近尾聲了。意猶未盡的我們,也帶著滿滿的驚嘆,遠離了范莊。
迎龍牌是廟會的第一道大餐,但空前的盛況令人震驚。真的難以想象,明后天的祭龍牌表演該有怎樣的壯觀了。“二月二,龍抬頭”,明天就是掌管云雨的神龍抬頭降雨的節日了,期待雨水來臨,滋潤萬物,期待五谷豐登,人們生活的富足安康吧!
龍牌會,是我們敬仰祖先鮮活的教科書,是采集民俗最好的發源地,也是我們祈求豐收幸福的靈魂陣地。期盼它的明天,能夠走出國門,走向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