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學的作文里，我曾寫過一篇“外婆的味道”，我已經找不到那篇稚嫩的文字里，我是如何形容，我的母親的母親。

今年中秋，我和您拍合照，有點笨拙的第一次，抱過您那瘦的不能再小的身體，沒想到，此去一別，竟成了永別。

實際上，母親和我說過幾次，您的身體不好，這一年來，母親也總是每月去看望您。我在外工作，偶有責怪母親，以為是她的任性，不顧家中的農活。

是真的，我從來沒有認為您會離開，也沒有進行過任何的心理建設，從未想過

12日的12點6分，我第一次聽到母親無助的向我描述，你可能會離去，被送去了醫院。

過了快一個小時，打給母親說您手術了，情況穩定了。我以為心里不停的默念起了作用。

卻在當日凌晨4點3分，我被一個噩夢驚醒的同時，收到了母親的來電。電話那頭是我母親焦急地哭喊和忙活，我很想抱抱您的女兒，我的母親。

心情像經歷了過山車，無法想象您是如何忍受病痛的折磨，手術室里的您是如何扛過，如何用意志等著您的兒子歸來，如何了然放下了這個塵世。

外婆做的雞蛋很咸，但總是幽默的說，雞蛋再咸也是“淡”呀。

記得以前老房子的廚房里，放滿了整整兩排壇子菜，巷子里葡萄架上有您為我們搭凳子摘葡萄的背影。

您拿手的甜酒湯圓，豆腐皮，臘腸臘肉，大塊的糍粑，香香的芝麻糖， 攪攪糖，臘干子，炒瓜子，炸薯皮，冬瓜炸，雜辣椒，豆腐乳……

再也不能說是去外婆家，再也吃不到這些外婆的味道，存有外婆的電話也不在是您的接聽，這個世上，丟了一個如此疼母親和我的人。

從此，我們就真的走散了。

在母親、阿姨、姨母的哭喪里知道了事情的原委，懂得了您是一位如何倔強又堅毅的母親，即使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

生前的整顆心都在為兒女，不曉得多少次，在電話里隱瞞自己的病情。就連離開，都如此決絕。老天似乎都在理解您的最后的心愿:離開，但盡量少讓自己的兒女少受點罪。

大概女兒，留過最多的眼淚，除了給自己的兒女，便是自己的父母了吧，哭它個三天兩夜，一直守在棺材旁，得留掉多少公升眼淚，頭發凌亂了，眼睛腫了，聲音啞了，棺材蓋上被頭碰觸的地方，甚至出現了掉漆。不停地自責，像來看望您的親人，一遍一遍哭訴，您瞞著自己的兒女，受了多少罪，前幾日分明還見你能走路能說話，為什么現在卻躺在那頭，任人哭喊，再也不回。

舅舅一直是我心中剛強穩重的樣子，可他，果然是您愛的兒子，每一次跪拜都沒有用過草包，自己的兒子祭拜奶奶也不能用，孫女雖小，也讓她為您守夜。道士為您日夜超度，只要不需要他操持的時候，他就守在旁邊一動不動，他抱著您的遺照，行走在凄冷的雨里，絕望無助的眼神，像一個走丟的孩子，但生活的艱難，家庭的重任，讓他難過不能聲張，忙活在您喪禮的任何角落，悲傷卻也要用力擦干眼淚。

失去你的這幾日，天真的很冷，心里也更冷。但您明白，生活還需要前進，每個曾被您愛過的我們，都會一直愛著您，絕不敢忘了您；會在每個有您的回憶里，紀念您，絕不敢背棄；你一定是化作光芒，化作星星照亮我們的路。而且，多少年以后，我們終歸是會團聚的。

2017.12.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