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口的老妓女抽著煙,化著斑駁的妝,看著遠處升起的太陽,和撒在地上的光,她挪了下凳子,進了光里。
昨天晚上,巷尾住著吸毒的夫婦兩都死了,來往的人都說尸體太臭了,警察過來也不想管,沒查些什么,聯系了最近的殯儀館,送過去,燒了。
過了一輩子不管好賴的人,死了,也就是一把火的事。
巷子不遠處的街口,賣油條的老男人被城管打翻了攤子,老男人喪氣的推著破爛的小車回到巷子里,還不忘啐一口坐在巷口曬太陽的老妓女。
巷子里活著的人不多了。能活下去的,也不多了。
老妓女想著搬著凳子坐回了按摩房門口。
好久沒有見過那只流浪貓了。老妓女想,她想起了被嫖客打死的那只貓,她記得那是一只貍貓,長的丑但是很乖,有時候忘記喂了,也只會低低的嗚咽的叫幾聲,被打死的時候,都沒來得及叫一聲響亮的“喵”。
嫖客說,一個賣的養什么東西。
她想了下,也是。
有天連自己也養不起不是都要帶著去死?
老妓女夾著指頭算了自己做這行的年頭,她連自己現在多少歲也不記得卻記得住干了多久這個。
不少了。她捏著手指,把鬢角的碎發別在了耳后。
她媽臨死前也在罵她為什么不是她得病,怎么不能她替她去死,臟貨。
她沒忍住,告訴她媽,她看病的錢買藥的錢也全是臟錢。
她那個半死不活的兒子能干什么。
她媽一口氣沒上來,死了。
老妓女抖掉煙灰,把抽了半截的煙踩滅。
去街口賣紙錢的店里買了些冥幣,拿塑料袋裝著,她想,也就死了才能見到這么多錢。
她問,有針管賣嗎?就是吸毒用的那種。
店家看了她一眼,沒有。
她笑著,那這死的可就一點不值喔。
店家沒理她,扔給她找的零錢趕她出去了。
老妓女突然想到,她根本就不記得死的那對夫婦叫什么,那這錢要怎么燒給他們。
算了,老妓女想,都是苦命人,誰拿到就誰去花吧。
活人,總比死人有希望。
老妓女又坐回了凳子上,點了一支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