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寒的麻雀林 (長篇小說連載二十五)

作者 ? 姜蘇


大家笑說,那小逼娃娃動不動就告他家大人,以后再他媽的不帶他玩了。看得出,三虎對以后不帶大頭玩這類事不感興趣,他老是不住地問:“大頭他老子罵啥了?”

“大頭到沒說啥,就是他娘的說我們讓他放哨呢。”四疙豆說,“小逼娃娃家就能出賣人。”三虎沒吭聲,只是馬上把話題轉開說:“唉唉,這幾個女的是醫院新分來的小護士。”

我們也注意到從集體宿舍樓的西面大坡上,走過來三四個年輕女的。她們沿著集體樓一層的窗戶往這邊走,邊走邊笑著說話,然后從我們身后進了集體宿舍樓。

“新來的小護士?你咋知道呢?”四疙豆忙問三虎。

“我咋不知道呢?”三虎總是習慣這么回答,好像沒有他不知道的,“本來就是呀,新分來的小護士。”

“就是啊,這幾個好像原來都沒見過。”四疙豆說。他又裝著滿不在乎地說:“呲,一看就都是些騷貨。”

三虎哈哈地笑:“就是,一看他娘的就是小賤貨。”

大家聽了都得意地哄笑。并且爭先恐后地跟著議論:“一看就是小破鞋,哈哈哈。”

“一看就是小騷雞,哈哈哈……。”

“一看就是小騷鴨,嘻嘻嘻……。”

“一看就是老騷雞……”

三虎的弟弟四狗最愛聽大家這么胡說八道,一會兒就把話的原意拐到他姥姥家去了。他興奮地開始手舞足蹈:“嘻嘻,一看就是狗雞雞,哈哈哈……”

于是,大家傻乎乎地開始狂笑。笑到差不多的時候,三虎建議:“唉,你們敢不敢……”說半截不說了,開始抬頭觀察一下集體宿舍樓一層的窗戶,看有沒有人注意。我知道這家伙又有什么壞點子要出。不過我們一般都挺樂于想出一些點子來為大家找點事干。

三虎低聲說:“唉,聽見沒有,剛才那幾個小護士肯定住二樓的那個房間。”我們順著他指的方向往樓上看。他又悄聲說:“誰帶著皮管呢?”

皮管,我們都知道,是指醫院里用來輸液的橡膠皮管,黃白色,長的。我們從小就拿它來玩,可以做成彈弓的拉皮,彈性極好。也可以充灌進去水,充當水槍。我們用它做水槍的方法,是把皮管一頭打個結,另一頭緊緊地接在水龍頭出水口上,然后往里充水。隨著開大水龍頭,水會把皮管突然撐得膨脹起來,可以膨脹到比黃瓜還粗還長。然后,我們使勁捏住皮管注水的那一頭,把長長的像個自行車內胎的皮管背在肩上,把捏著的水管口一松一緊地滋水,打水仗。

我們都知道三虎說的意思。

大家都沒帶皮管,皮管那東西已經是小娃娃玩的,現在我們很少玩了。可是,衛民有時愛出個風頭,就說:“我家里有,馬上就拿來。”說著,一陣風跑回去了。沒一會兒,衛民就跑回來,手里拿一根輸液管,還嘿嘿地笑著說:“還新的呢,看看,彈性特好。”說著他來回拉拉皮管。

三虎趕緊低聲說:“灌上水灌上水,快點。”衛民輕車熟路地跑進集體樓一層的水房。我們開始在一旁嘿嘿嘿哈哈哈地樂個不停。

衛民一會兒出來,提著已經變的比黃瓜還粗的灌滿水的水槍,嘿嘿地傻笑。問三虎:“滋哪兒?”

三虎低聲說:“二樓,二樓,那個亮燈的窗戶。”

四疙豆也開始有點興奮,搶著衛民的水槍說:“我來我來,我給你滋,你滋的不準。”

衛民不放手,著急地說:“不用你,不用你,你才滋的不準呢。”說著,衛民悄悄走到那扇亮著燈的窗戶下,把水槍的一頭對著窗戶滋起來。衛民干這個顯然是老手,他把水槍的出口捏的扁扁的,好讓噴出去的水更猛些。于是,從皮管里噴出的水,像一股細細的直線,噴了上去。水噴到了二樓那扇亮燈的窗戶紗窗上,不一會兒,里面傳出來嘰里哇啦的尖叫:“這是誰呢,往里噴水呢!”

我們一聽到窗戶里的喊聲,頓時不約而同說聲:“快跑!”就朝集體宿舍樓的東面跑去了。三虎跑得最快,因為他個子高腿長。跑到東面煤堆處后,三虎開始拼命地張著大嘴笑,那樣子,真他媽比過年還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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