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 ? ? ? ? ? ? ? ? ? ? ? 第三章
? ? ? ? ? ? 新年伊始,都有些悲傷的兩個人
1
? ? 再過一周就是除夕了,老街上都已經掛好了燈籠,比往年早了兩三天,店鋪大門前的高音炮循環著促銷優惠活動信息,強大的音浪讓人避之不及。南邊有一條兩百多年歷史的老巷子,灰青的瓦房還完好的佇立著,有些已經過改裝,雖然從外表看是頗有些歷史氣息,但是里邊卻全是現代的元素。青磚綠瓦間,老街人們有說不盡地愜意。
? ? 周程安看著成對成雙的人,心里很不是滋味,她一向看不慣別人比她幸福,緊緊地攥著拳頭,恨不得把他們的歡喜都揉個粉碎。
? “我求你別在我面前惡心我了,你比不上她的,我知道你對她做了什么,我警告你,犯賤也要有個限度,不然我保證,到時候連你家警犬都不能幫你找個全尸?!标愱黄贪驳牟弊樱凵窈退菚r的心一樣冰冷,她終于明白了,原來自己在陳昊心里連個狗屁都不是,她為了和他在一起不惜和父親決裂,然而換來的卻是他為另一個女人喜怒哀樂。周程安冷笑,覺得自己此刻就是一只喪家犬,被人踢來踢去,卻又無可奈何,只能咬牙切齒地看著他們,詛咒他們。
? ? 風如同鋒利的鋼針,扎在周程安臉上,她下意識地摸了摸臉頰,卻沒有看到血跡,心里感到莫名失落,而她又在一瞬間想到了什么,眼神變得冰冷無神,揚了揚嘴角,倔強的她居然會允許自己去博取別人的同情,真是丟人又可笑。邁著僵硬的步子,周程安來到了一家咖啡廳。
? “錢已經打到你賬戶上去了,聽我的話,回去和你爸認個錯,他會原諒你的。不要再任性了,你知道這些日子你一個人呆在外邊,我有多擔心嗎?”女人帶著哭腔,卻不做作,眼神里充滿擔心,舉手投足間都展現著女人該有的大氣。
? ? 周程安注視著腳下,咬著嘴唇,臉上顯現出少有的愧疚,高傲的她難得在人前表現出這副模樣?!班牛^一陣子再說吧,我還不想回去?!?/p>
? ? 女人很驚訝,睜大了眼睛,然后眉宇間又多了一份喜悅和期待,她伸手捂住周程安微微發紫的手背,說:“還過陣子?還有幾天就是除夕了,你忍心讓我和你爸兩個人過這個年嗎?”女人不想強迫周程安,又說到:“既然你還不想太早回去,那就除夕那天再回去吧,我和你爸做好吃的等著你回來。”
? ? 周程安搖了搖頭,不知怎么的頓了頓,又點了點頭。
? ? 那女人是周程安父親大學時的戀人,畢業前,兩人就分手了,后來互相沒有了聯系。在周程安父母結婚后,那女人還一直過著單身生活,直到再次遇到周程安的父親時,這個死了妻子的男人或許是懷念起了從前那段美好的歲月,又或許是兩人都無法忘記彼此,最后又很自然地走到了一起了。
? ? 還記得那女人剛來到周程安家時,周程安不過兩歲,看了看女人,與父親床頭照片中的媽媽長得很相像,于是就天真地以為這女人就是自己媽媽。由于太久沒見到自己的母親,周程安躲在父親身后,好奇地睜著圓圓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女人看,當女人走近她想抱她時,她有些害羞地躲開了。就在女人失望地垂下伸出的手時,她卻又拽著父親的褲腳,輕輕地叫了女人一聲媽媽,然后臉上露出花兒一樣的笑容。這個美好的催眠曲隨著周程安的成長漸漸失效,經不起叛逆的摧殘,好在女人對她的愛始終真實,她拒絕了周程安父親再要個孩子的請求,盡管兩人在房里偷偷商量著,還是被每天以找女人的茬兒為必要任務的周程安聽到了。那天夜里,周程安縮在被窩里偷偷地哭泣,眼淚止不住地涌出來,把被子浸濕了一大片,她沒有想到繼母會為了自己做出這么大的犧牲,她很愧疚,直到一雙大手溫柔地握住她顫抖的雙肩,小聲卻又堅定地說著“我愛你”的時候,周程安的淚水再次決堤,放下架子和防備,在繼母懷里嚎啕大哭,那一刻,她決定拋開偏見和仇視,好好珍惜身邊的這個女人。
2
? ? 還差十秒鐘,就是新的一天新的一年了,春晚里的主持人正給觀眾倒計時,這是每年必不可少的工作。吃完年夜飯后,蔣文習就在家陪著父母看春晚,雖然無聊,但他還是樂意這樣堅持著。今年的春晚相比往年多了許多看點,整體上還看得過去,蔣父擔心兒子無聊,讓他上衛里家玩兒。
? “爸,你這是有多嫌棄我??!我想多陪陪你,你還不樂意了。”蔣文習打趣著說,把削好的的蘋果遞給了父母。
? ? 窗外響起了轟轟響聲,煙花在半空中炸開,像孔雀開屏一樣,五顏六色的火花為夜色換了新裝,一會兒紅色,一會兒藍色。蔣文習把父母招呼到陽臺,一起看起了煙火,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火藥味,雖然有點刺鼻,但想著這氣味一年才能聞到一次,蔣文習竟貪婪地享受了起來。和父母一起放煙花,那都是小時候的事了,等到蔣文習再大些時,每年的除夕都在衛里家過的,伙伴之間似乎總有說不完的話,做不完的游戲。直至去年,蔣文習突然良心發現,除夕夜竟然連家門都沒邁出過一步。
? ? 到了后半夜,父母已經休息,原本也進屋休息的蔣文習翻來覆去地睡不著,撿起外套出門了,不知道為什么,他今天像個女人一樣,莫名其妙地傷感了起來。餐桌上亂糟糟的,蔣母一年中只允許它在這時候這么臟亂。
? ? 到了樓下,蔣文習才發現自己連睡衣都沒換下,套上了外套就跑下樓來了,但想著大半夜也不會有人注意,也懶得再跑回家一趟,就索性穿著睡衣拖著棉拖溜達了起來。樓下路燈很亮,一陣寒風吹來,蔣文習不禁打了個寒顫,走了一會兒,在一個還亮著燈的煙鋪坐下,老板是個六十多歲的老頭,看到蔣文習時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不過這也不奇怪,大半夜的看到一個那樣穿著的人在外邊溜達,不奇怪那才不正常吧。
? “老板,給我來包煙?!笔Y文習付完錢后,就在店里坐下,在炭火盆邊抽起煙來,蔣文習覺得有趣,這年頭大家都用暖氣了,老頭還在燒炭火,不過他很喜歡這種感覺,仿佛又讓他回到了小時候。
? “這么晚了,您不休息嗎?”
? ? 老頭看了蔣文習一眼,然后低下頭笑了起來,說今年兒子沒能回家陪他一起過年,他一個人忙起來就忘了時間,一記起來已經是后半夜了,又說人老了睡眠時間也短了,這個點了也可以不睡。蔣文習也不知道他們聊了多久,只記得他起身時,天已經蒙蒙亮了,走時又買了兩包煙。
? “你干嘛呢,說好了一起玩兒去的,你居然還在睡覺,你小心點啊,鹿漫天已經帶著她的手銬找你去了?!?/p>
? ? 蔣文習聽了衛里的忠告后,瞬間驚醒,迅速爬了起來,用最快的時間穿好衣服和洗漱,想著在鹿漫天到達他家之前出門,以免在新年之際還得受皮肉之苦,但是,似乎還是躲不過了。
? “文習,漫天來了,快出來吧!”
? “媽,你怎么能讓她進來呢,快把她趕出去!”衛生間里傳來蔣文習的聲音,歇斯底里的感覺。
? ? 過了一會兒之后,衛生間的門映著一個影子,然后那人朝著門一陣狂踢?!笆Y文習,你昨天怎么和我說的,今天又是你遲到,我現在應了你昨天的請求來請你了,快出來吧。”蔣文習昨天白天出門的時候腦子不清醒,信誓旦旦地向鹿漫天保證自己絕對不會再遲到,還拿遲到了就讓鹿漫天揍他來當賭注?!澳阒牢覀兊攘四愣嗑脝?,五分鐘,不,加上上來找你的時間,七分鐘,你知道那是什么概念嗎?”
? ? 蔣文習在里邊嚇得不敢出聲,幸虧有蔣母過來解圍,要不然他可能那一整天都得呆在衛生間里了。
? “都說了讓你快點,自討苦吃?!毙l里說。
? ? 蔣文習眨巴眨巴有些瘀腫的眼睛,小心的揉了揉,一言不發地走在南宇太身邊,南宇太向他投來關懷的目光,萌萌的。
? “我沒事,別用那種眼神看我?!笔Y文習對南宇太說。
? “還有你,也真是的,大過年的就不能忍忍嗎,還當著蔣阿姨的面打人,真是瘋了?!毙l里拍了鹿漫天的后腦勺,就像大哥教訓小弟一樣,雖然他知道對鹿漫天這樣做會有生命危險,但還是為了兄弟冒了險。
? ? 鹿漫天拉長了臉,瞪著衛里,她這輩子最討厭等人,而蔣文習偏偏是個慣犯,她因為這事不知道對蔣文習出了多少次手,正常人經歷過都會長些記性,要怪就怪蔣文習沒腦子。鹿漫天不想再聽衛里嘮叨,就退到南宇太身旁,南宇太摸了摸她的頭,叫她別生氣。衛里看著那從身后映過來的長長的影子里的親密,回過頭去瞄了一眼,看到鹿漫天臉上掛著笑容,衛里心里卻有點不是滋味,她在南宇太面前經常掛著這樣的笑容。鹿漫天和南宇太在一起時總能笑得那么暖心,而和衛里在一起時,兩人不是吵架就是鬧別扭,衛里有時會羨慕南宇太,羨慕他能夠得到鹿漫天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