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離開上海就不知不覺的養(yǎng)成了一個每年要去看一次海的習(xí)慣。
第一次去看海是在上海。夏天,跟叔叔一家人一起。上海的炎夏是非常可怕的,太陽明晃晃的掛在頭頂上,總有一種讓人置身于八卦爐中的錯覺。我在海邊待了一個小時,唯一的印象就是海水好臟,以及許多白花花的肉體……
年紀小不懂愛護自己,忘了涂防曬霜,回來后嚴重曬傷,鼻子曬掉一層皮,紅腫了將近一個星期。做兼職的時候總有人問我,你喝多了么?或是……你的鼻子被馬蜂蜇了么?心里怨氣十分大,一直到我看到我叔叔的背部因為曬傷而蛻下整層皮的時候,我才覺得平衡。那次的經(jīng)歷給我的印象實在是不美麗。
第二次我去了廈門,一個人搭飛機千里迢迢去看海。秋天,廈門的溫度還停在夏天,不過沒有那么高溫。我住在一個小漁村里。白天不大出門,喜歡在晚上出去。到廈門第一天認識一個朋友,他請我吃飯,吃完飯沿著海岸線往回走,倆人想買個冰淇淋吃,結(jié)果一摸兜,他發(fā)現(xiàn)他的錢包丟了。兩人跟2B似得在海邊走了將近一個多小時找錢包,在來回找了兩三趟,腳被貝殼扎了無數(shù)次后終于確定錢包一定是丟在了剛剛兩人坐著抽煙的礁石上。再一回頭看,大海漲潮,礁石的影子都看不見了。錢包里有兩千塊,他說,你看咱倆的友誼至少值兩千塊。我被他逗得哈哈直樂。但我印象最深刻的是他指著海對面明明滅滅的燈火告訴我,你看那里是臺灣的花蓮。我不知道怎么突然生出了些憂國憂民的心思來,也可能是因為喝多了,豪氣云天的指著對面來了句,“總有一天我大祖國會收復(fù)臺灣!”
第二天醒來后說過的話照樣是該忘就忘。后面幾天晚上,我一個人去看海,其實晚上是看不到什么的,只能聽到帶著咸味的海風(fēng)呼呼的刮,我的煙要點四五次才能點燃,后來晚上看海的標配就是防風(fēng)打火機。但那種空寂的感覺讓我印象深刻,有一次還遇到在海邊露營的學(xué)生,男男女女,吵吵嚷嚷。那種濃重的煙火氣只讓我覺得自己像個出世的人。回頭想想,也許不是因為那種煙火氣,而是因為那種廣袤的孤獨感,還有旁邊的熱鬧在那一刻形成深刻的對比,你會突然覺得你的人生空無的可怕。閉上眼睛的時候,你能清醒的感覺到,這個世界,其實只有你一個人。
第三次去看海,冬天,在我生日的后幾天。在舟山的朱家尖,浙江邊上的一個島,離東極島不遠。我很喜歡那個房間。有大大的落地窗,坐在陽臺上可以曬太陽。走到大陽臺的盡頭就可以看見海,在島上看海的感覺是不一樣的,海上有山,有時候還能看到來往的漁船,這種感覺十分的真實。漁家大姐學(xué)佛,十分友善,家境并不十分好,但很善談,也許是因為能跟她說話的人太少的緣故。跟我同去的人十分有耐心,一直聽她說話。
朱家尖的交通并不十分發(fā)達,想找個大超市買東西也要騎上半個多小時的電瓶車。我們借了大姐家的電瓶車,逛了大半個小島,又去買了東西,可惜運氣不大好,回來的時候電瓶車沒電了。二傻推著電瓶車往回走,當(dāng)然我肯定是在旁邊看著的那個。兩人遇到下坡就上車順上一段路,那天剛好碰上日落,其實運氣還是不錯的。海邊盤山公路上的冬日暖陽,金燦燦的,還微微泛著點紅,煞是好看,而且走著走著就覺得沒那么冷了。雖然二傻一直在問我冷不冷,但我看著他其實就一點都不覺得冷了。畢竟要推電瓶車的人還是比較慘。總得來說,那次的回憶很美麗,也許因為身邊有人,所以那次的經(jīng)歷顯得很溫暖。
我覺得我還是會去看海,路過也好,奔赴也罷。過程溫暖也好,空寂也罷。可至少能感覺到自己的存在,哪怕是渺小的存在。這種感覺很真實,比我曾寄予厚望的愛情給我的感覺還要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