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如初見 第16章 那妖妖灼灼的桃花,開得正好

文字:@青絲已綰

秦惜楚的眼神讓人讀不懂,問蘇墨:“你答應她的條件了?”

“沒有。我只是帶她離開。”蘇墨說。

“如果夏暖真想在媒體面前說出來,你是攔不住的。”秦惜楚說。

蘇墨沒有說話。

“你打算怎么辦?”秦惜楚問。

“不知道。”蘇墨有些煩亂。

秦惜楚嘆了口氣。

蘇墨給林樺的頭上換了一條毛巾,林樺忽然轉了下頭,喃喃著:“我不要一個人……別丟下我一個人……”

蘇墨伸手輕輕撫過林樺的臉,柔聲說:“你沒有一個人,我在這里。”

“別丟下我……我不要一個人……”反復的低喃,滿是哀傷與無助。在這一向自詡超人預備役的人身上,卻有著這樣的哀傷和無助,蘇墨的心驟然疼痛。

“我在這里,在這里陪著你。”蘇墨一遍一遍柔聲說著,指尖一遍遍撫過林樺的微燙的臉龐,眼中蘊著深深的疼惜。

林樺終于漸漸安靜下去。秦惜楚看著蘇墨,眼色深沉。

“喂她喝一點水吧,喝了那么多酒,又燒成這個樣子,明早起來她的嗓子會痛得要命。”秦惜楚說著,端過桌上的水。

蘇墨扶著林樺半坐起來,將杯子湊在林樺嘴邊,低頭在林樺耳邊低聲說:“喝一點水,不然嗓子會疼。”杯子碰到林樺的唇,蘇墨繼續說:“喝一點進去,乖。”林樺便喝下去一點。

“再喝一點,乖。”林樺便再喝下去一點。

就這樣,每隔一會兒蘇墨便扶起林樺,喂些水下去。每次蘇墨都柔聲說:“喝一點,再喝一點,乖。”

林樺在作夢。

林樺夢見自己在滿是風雪的山間行走。山風吹來,卻已不能將她凍得瑟瑟發抖。因為她的身體早已凍僵,除了機械地向前邁步之外,早已做不出其他任何動作。

自己怎么會來到這里?怎么會一個人在這里?林樺很惶恐。惶恐得在心底吶喊著:“我不要一個人,別丟下我一個人!”這吶喊,從心底一直涌上來,涌到喉間,沖口而出。于是林樺在這漫山風雪間吶喊:“我不要一個人!別丟下我一個人!”一遍又一遍,一聲又一聲。

林樺聽見自己的吶喊被風雪吞沒的聲音,聽見自己被風雪冰凍的心瑟瑟發抖的聲音。自己的心,不是在幾年之前就早已死去了嗎?怎么還會冷?怎么還會抖?

林樺惶恐,惶恐于自己終將死于孤寂寒冷;惶恐中帶著疑惑,疑惑于到底是因了什么自己會被遺棄在這樣的寒冷孤寂里。

林樺那顆早已死去卻在這一刻依舊會冷會抖的心再次絕望。漫天風雪中,林樺清楚地聽到這顆早已死去的心再一次死去的聲音。

林樺想朝風大笑,漫天風雪中,凍得僵硬的喉早已發不出任何聲音。這樣的境地,連嘲笑自己都不能。

風,呼嘯。林樺早已感覺不到那風是否如刀。卻忽然在這呼嘯中,隱約傳來誰的聲音。那聲音好溫柔,聽起來好溫暖,他說:“你沒有一個人,我在這里,在這里陪著你。”

林樺費盡力氣,終于聽清了那個聲音,想要四處尋找。可是身體早已凍僵,連轉頭都做不到。

林樺便細細聽著,想聽出聲音傳來的方向。

那聲音一遍又一遍,那樣溫柔,那樣溫暖。林樺忽然發現,那顆漸漸死去的心,已經停止了死亡的過程,也停止了顫抖,重又被凍得僵硬。

林樺不再害怕,她知道自己沒有一個人,知道了在某個地方,有個人在遙遠處陪著自己。

林樺便抬起腿,一步,又一步,走下去。

一步,又一步,不停止地走下去。

一步,又一步,一直走下去。

只是,這山怎么這樣大?這路怎么這樣長?千回百轉之后卻依然看不清前路,彌漫在山間的風雪遮天蔽日,風雪中的路,依然沒有盡頭。

這雪山里,怎會有這樣大的風雪?為什么沒有一個可以躲避風雪的地方?林樺的身體早已凍得僵硬,腦中清楚地知道,這僵硬的身體早已支撐不住。她累了,太累了。她想要停下來,想要休息。哪怕休息之后再醒不來,哪怕不再去尋找那遙遠的陪伴著她的聲音——也許,連那聲音也只是她幻想出來安慰自己的。可是她依然不能。

她只能不由自主地伸出凍得僵硬的腿,機械地向前邁出。一步,又一步。每一步邁出,林樺都以為自己會跌倒,可是卻每一次都支撐了下來,向著那沒有盡頭的前路。

這樣的一路,冰冷,又絕望。

在這樣的冰冷絕望中,早已麻木的林樺忽然感覺到一點溫暖。

那溫暖是從哪里來的呢?林樺細細感覺著,好像是……唇?那吸進肺里的風都是冰冷的,那一點點溫暖又怎么會來自唇間呢?林樺想要試著去呼吸,去感受一下那入肺即徹骨的寒風里是不是真的帶了一絲溫暖,于是遲疑著,將唇微微張開了一線。自這一線間,便有一股暖流順著唇間灌入口中,滑入喉間。好溫暖。

寒風忽然停止了呼嘯,遮蔽了天與日的大雪在一瞬間消失了蹤跡。身邊的冰雪一點點融化,化作春水滲入了腳下的泥土,于是泥土間,便長出了嫩芽。嫩芽有的抽出綠葉自腳邊蔓延開去鋪滿視野間的全部地面,有的一直向上生長,在無葉的枝頭開出灼灼的花。

林樺看著那瘋長著的綠色,癡癡望著那灼灼的花。

“那是桃花吧?”林樺從來分不清桃花杏花梨花,可不知為什么,便就認定了那妖灼在無葉枝頭的,便是桃花。且還知道,那妖妖灼灼的桃花,開得正好。

那成片成片的粉紅,像水墨畫一樣將色彩暈開、彌漫。林樺知道,冬天過去了。迎面吹來的風都是暖暖的。冰冷的身體便不再僵硬,漸漸暖了起來。

凝神看著那灼灼的桃花,林樺微微仰起頭,想要呼吸帶著桃花味道的空氣,卻忽然發現,喉間似是生了火,每一次呼吸帶入的空氣都將那火吹得旺些,再旺些。那火將咽喉燒得生疼。

林樺望著那暈開彌漫著的桃花,嘆息著:“為什么美好的時候,一定要有疼痛呢?”

林樺的眼始終不肯離開那枝頭的桃花,只是痛得皺緊了眉,依舊凝神望著,癡了一般。

卻在眉頭皺得極深的那刻,林樺的耳中鉆入了春風一般溫柔的聲音:“喝一點水,不然嗓子會疼。”

林樺的眼便離了那枝頭的粉紅,恍惚著,林樺在那那粉紅的桃花之間努力探尋著,卻什么都沒有尋見。

那聲音,不是風雪中的幻覺,是從什么地方傳來的呢?

在桃花林間,林樺尋找著,遍尋不見。正焦急時,耳邊聽見那聲音又再響起:“喝一點進去,乖。”林樺便微張了嘴,確有一點水潤進了唇。這一點溫溫的水潤,便林樺的喉便不再那樣燒灼。于是,林樺欣喜地喝了起來。熄了喉間的火,便不再那樣生疼。林樺的身體已暖了過來,便一步步走向那片桃花林。

桃花林間,林樺依舊在探尋,想要尋找出那聲音的來處。卻遍尋不見。

終于,林樺放棄了尋找。她想:“那是自己幻想出來安慰自己的吧?”便立在桃林間,癡癡看那灼灼盛放的桃花。卻在每次喉間的火剛剛開始復燃的時候,都能聽見那聲音,唇間便能有溫水滋潤。于是林樺細細的聽,細細的看。看著枝頭的桃花,看著看著,于那片粉紅間卻看見了蘇墨的臉。

“你醒了?”蘇墨的臉上帶著一點欣喜,也帶著掩飾不住的憔悴。

“蘇……墨?”林樺不確定眼前的是夢還是現實,張口詢問,喉間卻如夢境般真實的疼,吐出口的聲音虛弱又沙啞。

蘇墨微笑著,伸手撫上林樺的額頭:“你醒了就好了,還有一點燒。再吃一點藥,好好睡一覺,應該就會好了。”

“你……”林樺努力回憶著。

“你醒了,蘇墨也就放心了。”秦惜楚的聲音傳了過來。

林樺轉過頭,看見秦惜楚坐在椅子上看書。便想起,這是秦惜楚的家,腦中便閃出了一些片斷:秦惜楚說“別動,你要是動了,我就找不到你了”;秦惜楚脫離下外衣披在自己肩頭;秦惜楚說“來,我帶你回家”;自己抓著秦惜楚的衣襟,抓得那樣緊,那樣惶恐地說:“不要把我一個人扔在醫院”。最后閃現在眼前的,是蘇墨開車離去前,透過車窗看著林樺的眼。

蘇墨……應該不是在這里的,是什么時候來的呢?林樺努力回憶著,卻只記得蘇墨開著車消失在有些暈轉的視線中。現在,卻是天光大亮。

“閉上眼睛,好好睡一覺。睡醒了,病就會好了。”背著初放的晨光,蘇墨的臉有些模糊,卻依然能夠看得見眼里的溫柔。

林樺有些恍惚,依言閉了眼,卻皺起了眉頭。

“怎么了?”蘇墨有些緊張地問。

“胃,不舒服。”林樺啞著嗓子,虛弱地說。

蘇墨疑惑地看向秦惜楚。

“喝了那么多酒,胃里當然會不舒服。”秦惜楚合上書,站起身來,說:“我去做點粥,吃點東西胃里會舒服些。”

蘇墨說:“還是我去吧。”說完,俯下身幫林樺掖好被角,走出屋子。

第17章? 蘇墨又不是林樺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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