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載 我和青春兩不相欠】第二部 風和日麗的西城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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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差勁的斗牛士

字數:2400

時間:2016-6-18

1.

我做夢都沒有想到張興偉光鮮的表面下隱匿著這樣的不堪,為了一己的虛榮心撒下這樣一個彌天大謊,一個多么扭曲的心理才會做出如此喪心病狂的事情!

此時,他正拿著一個破瓷碗,里面盛著一碗白粥,他窘迫的樣子像極了一只被從油缸里提留出來的耗子,我輕蔑地看著他,心中早就把他唾棄了幾百遍,就差脫口而出的一個“呸”字。

屋里的另一個男孩子正坐在沾滿油污的桌子前,上面攤開一本《初中生現代文閱讀專題訓練》,淺綠色的書皮早就磨掉了色,露出一塊塊突兀的“白斑”。

他站了起來,用臟兮兮的手背揉了揉眼睛,呆頭呆腦地問張興偉:“哥哥,他是誰啊?”說完,他好奇地走了過來,伸手拽了拽我校服的下擺。我胡嚕了一把他的腦袋,把他推到了一邊,那個孩子踉蹌了幾步,差點摔倒。

“楊小和,你別太過分!”張興偉把瓷碗放到旁邊的桌子上,沖上來擋在了我的面前,他距離我很近,憤怒讓他的鼻息變得厚重起來,噴到我的臉頰上,讓我感到一絲壓力。

“你想打架?騙子!”我被他的舉動激怒了,強硬地回擊著他。

被推倒一邊的男孩子突然放聲哭了起來,那樣子就像一個目睹了父母家暴的兒童,害怕的不知所措。

“小力,別哭,別哭。”他趕緊走了過去,用手在他臉上胡亂抹著眼淚。

好死不死,干什么要叫“小力”這個名字?和袁小麗的名字諧音,就好像他懷里正摟著驚慌失措的她不斷安慰。

我惡向膽邊生,氣急敗壞地大喊:“哭,多大了?就知道哭!你哥哥在外面招搖撞騙,你也不是什么好東西!”

說完,我轉身要走,卻被身后的張興偉一把抓住,他的手很有力,我怎么也掙脫不開,正當我想要飛起一腳直踹他胸口時,躺在床上的男人發出一陣劇烈的猛咳,隨后像一具喪尸一樣掙扎著爬了起來。

“同學,同學……你別生氣,咳咳,”他的聲音很虛弱,“你,你誤會了,小偉不是我們家里人。”

我感到鉗制我胳膊的那股力量正在消失殆盡,張興偉的手正在慢慢松開,他走到了床邊,用手扶住男人,“胡叔叔,你不用跟他解釋,快躺下。”

“不行,我必須得說,同學,你過來。”

他的話像一根無形的長鞭,甩出來把我捆得嚴嚴實實,讓我身不由己地朝他走去。

這個叫小力的男孩是個孤兒,老胡在他三歲那年把他撿了回來,爺倆兒相依為命。前年,老胡得了病,不能從事重體力勞動,每天就去附近的小區撿些廢品來賣。在小區里,他們碰到了張興偉,他看他們可憐,開始用零花錢接濟他們。老胡的病情逐漸加重,直到上個月,他徹底喪失了勞動能力,只能臥床休息。張興偉開始隔三差五地來照顧他,給小力輔導功課。

老胡講完了他的故事,又猛烈地咳嗽起來,“他是個好人啊,你不要錯怪他。”

2.

散發著一股怪味兒的屋子在剛才的爭執里陷入了一片嘈雜聲中,此時又恢復了平靜的沉寂,我抿著嘴不說話,張興偉也沉默不語,小力停止了哭聲。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樣從門板房中走出來的,也忘記了自己走了多久的路,張興偉追上來用手拍我后背的那一刻,我都懷疑,這到底是不是一個奇怪的夢。

他讓我不要把這件事告訴別人,擔心小力受到過多的外界干擾,他爸答應讓老胡去他開的超市里干份輕松的工作,盡可能自食其力,不靠別人的同情生活下去,他果然有個富有的老爸。

“你的麥迪四代、兩萬日元的鋼筆還有去澳大利亞度假都是真的了?”

“假的。鞋是在師大夜市買的,鋼筆是地攤貨,15塊錢一支,澳大利亞更是信口開河。”

“那你還和別人吹?!”我不滿地拿話噎他。

“我很喜歡袁小麗。”他停下來,語氣坦白的就像是在說一句再普通不過的問候語。

我愣了一下,沒說話。

“顯擺那些東西就是想引起她的注意,可惜她不喜歡我,她說她喜歡能和她探討知識的男生,我這種長得帥的,她沒興趣。”

“呸!你真不要臉!”

再次回到班里的時候,我開始笑著主動和其他同學打招呼,心里升起了一股氣,那是春雨過后萬物生長的生氣。我沒有對任何人說張興偉的那些裝備都是他捏造出來的秘密,盡管他在我眼里仍然是個不小的威脅。

我跑到了辦公室,交給郭老師100塊錢,“這是我欠張興偉的,他的材料費我替他交。”

初三最難熬的那段時間里,我那無良的班主任“三毛”對我和陳俊百般刁難,想逼我們放棄中考,我們兩個就商量等畢業后要用磚頭把“三毛”家的玻璃給砸了,但等到真的拿到錄取通知書的那一刻起,我就覺得砸不砸她家玻璃已經不重要了。

陳俊迫不及待地“籌劃”著這場“陰謀”,他很上心,把自己堪稱縝密的計劃和盤托出:“到時候,我們一人先去工地上撿一塊磚頭,用報紙包起來,不但能把她家玻璃砸碎,還砸不到她人,省的出事兒。記著啊,撿磚頭的時候戴副手套,就算報了警也驗不出上面有咱倆的指紋兒。”

說完,他得意地看著我,心里一定是想讓我夸贊他是“J市柯南”或者“當代福爾摩斯”,我搖了搖頭,說:“算了吧。”

“你說什么?算了?”他吃驚地張大嘴巴。

“對,算了。”

一個月之前,我在家快要積郁成疾,無處發泄的當口,我爸叫我去客廳,和他一起看一場已接近尾聲卻異常慘烈的斗牛比賽,觀眾的口哨聲和喧囂聲響亮地回蕩著。

公牛的背上插著兩只藍白相間的花鏢,被長矛穿刺過的傷口不斷有血涌出,浸透了牛毛,像一塊暗紅色的毯子鋪在了它的身上。斗牛士身著盛裝,手中緊緊握著一把閃著寒光的利刃,放在和兩眼齊平的位置,他在瞄準公牛的心臟,準備給它致命一擊。

“哇……”在一陣觀眾的驚呼和喝彩聲中,比賽結束,斗牛士一劍刺穿了公牛的心臟,那頭可憐的龐然大物轟然倒地,掀起一片黃塵,抽搐了幾下,氣絕身亡。

“這斗牛士真差勁!公牛都傷成那個樣子了,他竟然還下得去手!”我氣憤地說,為公牛的死感到不平。

“兒子,你這話不對,斗牛比賽最能調動觀眾情緒的部分就是公牛被殺的那一瞬間,前面的引逗,長毛穿刺還有花鏢手都是鋪墊,就為了最后斗牛士那一下子。他要是像你一樣舍不得下手,那才叫差勁,觀眾會噓他的。”我爸對什么體育比賽都了若指掌。

他說的沒錯,我真的下不去手,長矛手和花鏢手可以把公牛折磨得痛不欲生,而壓軸出場的我在觀眾殷切的目光中即將把劍插入公牛心臟的一瞬間,卻總是手軟,始終下不了手。

我,真是個“差勁的斗牛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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