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魯多醫生的墓志銘:“有時去治愈,常常去幫助、總是去安慰。”這是每一個醫務工作者都熟知的名言。如果說治愈是醫療層面上的,那幫助和安慰更多的是照顧、關愛、護理層面的。
很多時候,照顧比醫療更重要。提出這個思想理論的,正是近代護理學的奠基人——弗洛倫斯.南丁格爾。
南丁格爾,出生于富裕家庭,有良好的學識和教養,因在克里米亞戰爭中參與傷員的救護,使傷員的死亡率從40%下降到2%,被譽為“提燈女神”。她在英國建立了第一所護士學校。開創了護理事業。
南丁格爾在中國的解讀基本上就是這些。僅僅是護理技能的發現者而已。她的醫學思想、她的著作很少被人提及。其實,她是最早提出“以照顧為中心”醫學模式思想的人,明確了醫學中“照顧比醫療更重要”的價值選擇。
在當今高技術醫學的語境中,之所以倡導以照顧為中心,正是因為我們看到了醫療科技的發展并沒有減少疾病帶來的傷害,并沒有提高病人對醫學的滿意程度。我們應該重新審視醫學的價值。
照顧,是一項維護健康,促進疾病康復的技能。不僅僅局限在醫院,局限在護士,而是全社會、每個人都應該具備的能力。只有這樣,我們才能實現全民健康的美好愿望。
南丁格爾在她的著作——《護理筆記》中寫到:
每一個人,在她的一生中幾乎都有照顧他人健康的經歷,不管是照顧小孩還是照料病人。每一個人都應該學會護理。怎樣能夠使人不生病或者是使人從患病中康復,該如何正確地照顧他人的健康,這樣的知識變得越來越重要。護理,將對國民健康產生不可估量的價值。每一個人都是照顧者(護士),都是健康的衛士。
她提出:疾病不只是身心受損的結果,而是一個身心蒙難的痛苦歷程,完整的治療一定不只是著眼于器質性損害的阻斷與修復,那些焦慮、憂傷、沮喪、失望甚至絕望等身心痛楚的拯救同樣重要。護理就是通過照顧來推進和優化疾病的康復過程。
她還提出了公共衛生護理思想,認為要通過社區組織從事預防醫學服務。
照顧不僅僅是一種技術,更多的是一種有尊嚴、流淌著人性的溫情文化。這種照顧,也并不僅僅是護士的工作,醫生和其他人員同樣要投身于對患者的呵護與照顧。
正如北京大學醫學人文研究院的王一方教授所說,在高技術語境中倡導以照顧為中心,不僅可以緩解技術主義造就的過度承諾與過度期待,同時可以將技術效果在良好專業照顧的伴隨下達到極致。
后續:
醫學的技術主義促使我們的醫療護理熱衷于流程式服務,熱衷于操作醫療儀器,完成技術性處置。
來看一位病人對醫護人員的描寫:
這是京城規模最大的專科醫院,醫療技術和設備都令我放心,醫生和病人彼此彬彬有禮,按部就班,每天的查房時間,醫生都會魚貫而入,依次站在你的病床前,噓寒問暖,可是你覺得這一切都是在完成既定程式,一個步驟接著一個步驟,精準無誤而又冷漠無情。沒有人會琢磨你的心情好壞。他們關注的只是你的脈搏和呼吸。
護士們個個年輕漂亮,臉上的表情都是一樣的莊重,聲音也是一樣的干燥平穩,回答你的問題時不會停下腳步,頭也不回抬……和病人的聯系紐帶,是一個對講機和高音喇叭。喇叭懸在我的腦袋上面,我總是在昏睡中被里面突然爆出的女高音驚醒——不是呼叫病人去護士站取藥,就是催促病人家屬去繳費。
護士出現在我眼前時,總是匆匆忙忙,同時還會伴隨一聲“量體溫”,伸手遞過一支體溫計,轉身便走;要么是一聲“輸液”,然后抬起一根纖纖玉指,在我手背上摸索一番,于是便有一陣刺痛傳導過來。接下來,我就只能自己盯著吊瓶里的藥水滴滴答答,隨時準備沖著對講機呼喚一聲“藥沒了”。護士倒是召之即來,也不廢話,唰的一下拔出針頭,飄然而去。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重生手記》凌志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