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宥嘉在《心酸》里唱:走不完的長巷,原來也就那麼長;跑不完的操場,原來小成那樣……青春兵荒馬亂,我們潦草地離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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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姐姐是我的舍長。
因為我是一個南方姑娘,不分前后鼻音,總是把“舍長”叫成“色長”,所以在宿舍里我獲得了叫梅姐姐的特權。
梅姐姐年長我一歲,我們的生日相差了一天,我們兩總是一起過生日。每次生日的時候,我都要跑調地吼著:“Happy Birthday To You, Happy Birthday To Me…….”,然后惹來全宿舍的白眼和“嫌棄”。我唱歌從未著過調,就是鬼哭狼嚎,因此我在宿舍有個外號:鬼音惡魔。梅姐姐只是比我多吃了一年零一天的飯,卻好像比我多吃了十一年的飯一樣,情商不知超我多少倍,很多事情我都會請教她。在梅姐姐的眼里,我就是個沒長大的孩子。猶記得,我換了一個櫻桃小丸子的頭像,那個櫻桃小丸子蠢萌蠢萌的,八字眉,小眼睛。某室友說,你換的這個頭像和你長得一樣,哈哈哈。我說,多可愛啊。梅姐姐說,你比小丸子可愛。我一臉認真地問為什么?梅姐姐也很認真地回答我,因為你比她小啊,小丸子已經上小學為了,而你才三歲。至此我成為了梅姐姐的小可愛。
四年,我和梅姐姐的關系一直很好,雖然有時候會有一些小矛盾,但是這些小矛盾往往讓我們的友情更進一步。
我們會一起六點起床去占座,我們都很喜歡現代文學老師,我們會在下課鈴聲響起后不顧形象地狂奔去食堂。
我們撐過同一把傘,我們穿過同一條裙子,我們吃過同一桶泡面。
那時候,我們會在酷熱的小學期一起去海邊看日落,一起坐在海灘旁一人一只耳機聽同一首歌;那時候,我們會在初雪之際一起趴在窗口,伸出手接住飄落的雪花;那時候,我們會在深夜一臉花癡地聊自己暗戀的男生,會很拽地說鐘漢良是我老公。
2016年,梅姐姐忙著找工作,我忙著考研。畢業來得那么措手不及,都沒來及多拍幾張美麗的畢業照。我也沒來及為梅姐姐唱首《小幸運》,就這樣潦草離散。
“小可愛,等我有了假期,一定去北京找你,吸一下帝都的霧霾。”
“梅姐姐,等我寒假的時候,我怕也一定回去西北找你的,你要帶我去看雪山哦。”
在人群擁擠的車站,我們許下約定,擁抱,揮揮手,道聲珍重,就此離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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諶同學是我大學時代的男閨蜜。
一開始,我覺得諶同學挺討厭的,就知道裝逼耍帥,而且對女生都是一臉“諂媚”的樣子,和中央空調一樣。還有,諶同學是處女座,我對處女座的男生一例沒好感。可是后來不知道為什么,我們就稱兄道弟了,我喊他“小諶子”,他喊我“阿黃”。男閨蜜可能就是一種非常神奇的生物。
我和諶同學的日常就是這樣的:
“阿黃,你好像又胖了。”非常欠揍地捏捏我的臉。
“說過不準捏臉,下次還敢捏,友盡。”我會一把拍開他的手,給他一個白眼。
“唉,怪不得你找不到男朋友。”
“我堅持單身的自由,你們這些世俗的人不懂。”
“前幾天誰還嚷著要找男朋友。”
我和諶同學就是各種互黑互懟,但每次我都被他氣得要死。諶同學特別喜歡欺負我,以欺負我為樂趣,每次看到我氣急敗壞的樣子,他就非常高興,氣得我想一球砸死他。有一次我們在路上看到了一條又臟又丑的小黑狗,他指著那只狗說:“阿黃,你在哪干嘛?”我一臉天真地問他:“你認識這只狗?”“這不就是我家阿黃嗎?”然后一臉壞笑。那次我本來打算和他真的友盡的,然后不爭氣的我被一頓麻辣香鍋收買了。
雖然諶同學經常笑得壞壞的、而且有點小賤,看起來就不靠譜,但是每次我有心煩的事或是遇到了挫折,他都會帶著我去吃冰淇淋,然后安慰我一番,就像哥哥對妹妹一樣。我經常會覺得,或許前世諶同學就是我的哥哥。
我和諶同學就是這樣,散漫對待,以互掐為樂。有時候我們會很忙,很久不聯系、不見面,即使這樣,我們的感情從來不會疏離。很久很久以后,我們依舊可以互相打擊。諶同學就是那類,即使幾年甚至幾十年沒有說過一句話,但絕對在你的列表里,你也絕對在他的列表里。當然,諶同學那個話癆不可能幾年不和我說話的。
青春不可能永遠不散場,大學總會有結束的一天,即使是兄妹也會從同一個家離開,四下流散。
他收拾行李走人的時候,我正好在北京面試導師。我們連一聲“再見”都沒得及說就這樣天各一方。
從此,小諶子在南方的艷陽里四季如春,阿黃在北方的寒夜里大雪紛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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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學長是我的初戀。
我和潘學長美好的回憶并不多,我們是在他快要畢業的時候才在一起的。不過,我仍然記得他一臉興奮地對我說:“我簽到工作了,以后都有時間陪你了”的樣子,他眉間的飛揚的喜悅讓我心底開出一朵花。
我和潘學長做過最浪漫的事就是手牽著手去校門外特別破爛的電影院看電影。潘學長的手真的很大,可能是因為喜歡打籃球的原因吧,也可能是因為我的手太小了,他的一只手可以把我的兩只手緊緊裹住。回來的路上,有時候他會摟著我的肩,有時候我會挽住他的衣袖,一起討論著電影劇情。
我和潘學長說過,我所向往的愛情是:一月看雪,四月看花,七月看海;我希望冬日里有陽光,也有火鍋,恰好愛的人,就在身旁。
潘學長笑著和我說,現在可以陪你看海和吃火鍋,等一月的時候再陪你看雪,四月的時候陪你看花。
可是還沒等到一月和四月,我們就異地了。
本來說好了,等我畢業,我就去上海找他,但是我選擇了理想,放棄了他。我去了北京讀研。
我都沒有當面和潘學長說聲“對不起”和“珍重”,便在兵荒馬亂的青春里離散了。
我們慌亂地找工作、考研、畢業。我們在啤酒瓶散亂的青春里道聲珍重。
在不斷的離散和分別中,我們笑著說:他日還會再見。相信他日還會再見。
只能這樣安慰自己,離開是為了帶回更好的自己,離別是為了更好地相聚。
閉上眼看,最后那顆夕陽美得像一個遺憾,輝煌哀傷。青春兵荒馬亂,我們潦草地離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