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噩夢的開始
2001年,初秋,熱烈的陽光,一所老舊的農村小學,陣陣響起的讀書聲,在這個小女孩的眼中,卻是一頭張著血盆大口,吃人不吐骨頭的怪物。
三年級的下午上課前,小女孩在教室外面復習完功課,回到班級里,看著班級里的同學和老師,敏感的覺得氣氛有些不同尋常。
“好了,現在班里同學都齊了,說個事。馮雙放在課桌里的10塊錢丟了,現在拿出來,還是好孩子”,老師拍著講臺說到。
小女孩心想:“10塊錢?馮雙好有錢啊!誰這么壞啊”,她悄悄的觀察著同學們,想要抓到蛛絲馬跡,幫馮雙抓到小偷。可是小女孩發現,大部分同學的視線,好像都在看這里。
“還沒有人承認嗎?我已經知道是誰拿的了,還非要我點名嗎?自己站出來吧”,老師氣定神閑的在講臺上環顧著同學。
“咦,后桌干嘛又踹我凳子,同桌這小霸王又掐我,難道是上次一起揍我,我撓了其中一個人,現在故意搗亂?”小女孩越想越覺得自己可能抓住了某種真相。
“吳溪,站出來,站到講臺上來,有人指證你偷錢,班上的同學,我都搜過了,就你沒搜過,說,錢是不是你偷的?”
“到”,小女孩條件反射性的站了起來,她已經被老師的提問砸懵了,磕磕巴巴的說:“我沒偷”。
小女孩驚懼的看著周圍的同學們,看著那能嗤嗤的笑,聽著同桌小霸王一遍遍的小聲嘀咕“小偷小偷小偷……”
“老師,我沒偷錢,我在外面復習數學題了,老師,我真的沒偷”,小女孩急著用哭腔辯解著。
“好啊,你說你沒偷,你怎么能證明?”
“我中午在外面寫題了,老師,我沒偷,我真的沒偷……”
“有人說你把錢藏起來了,你也沒辦法證明,好啊,出來站在黑板旁邊,什么是時候想好了,再回到座位上。”
小女孩終于壓制不住哭腔,眼淚鼻涕都順勢而下,慢慢地走到黑板旁邊,面朝著同學們,立定,站住。
這一站,便是兩個多小時。
如影隨形的怪獸
“小偷小偷,半個褲兜,偷人東西,吳溪小偷”。
這句順口溜已經傳遍了整個年級。
那天最后的一節課,是老師的語文課,在快要放學的時候,小女孩終于回到了座位上。
老師和班里的同學,都以勝利者的姿態,目送著小女孩回到了座位上。
現在不管小女孩在哪,班級里,課間操場,上、下學的途中,都能隨時聽到這句順口溜。
如影隨形的跟著小女孩。
原本小女孩的眼中,有些漂亮的點點星輝,能看見天空中大象狀的云;為地上螞蟻群找到食物放在洞口的不遠處;削下的鉛筆皮,能擺出漂亮的花朵型;現在,那里灰暗一片。
小女孩始終想不明白,“我不爭不搶,沒做過任何壞事,為什么媽媽要無故打她;小霸王為什么要欺負我?老師為什么不相信我?如果放學了,老師還不相信,怎么辦?我還要和哥哥回家呢!
老媽打我的時候,我回了一句嘴,換來了更嚴重的打;小霸王聯合人打我的時候,我回擊了,換來了更嚴重的打;我沒偷錢,卻要站這么長時間?
我到底錯在哪了?是我不該出生在這個世界上么?那我死了是不是就沒有人打我,欺負我,不相信我?”
一死了之
小學生之間的生活無聊至極,有一點風吹草動,都會是這學期,乃至這一年中的談資,更何況是“小偷偷錢”,這種“爆炸性”的熱度新聞,斷斷續續的熱乎了兩年。
這兩年中,小女孩受到了更多的欺負,陌生同學的嘲笑,推搡,打罵,如果承認沒有偷錢,會換來更糟糕的情況。
小女孩成了學校的“名人”,同學們可能會不認識校長,但基本全都會“認識”小女孩。
老師,這個名詞,在小女孩的認知里,它也轉變成了另一個意思——妖婆。在小女孩眼中,老師比欺負她的那些同學,更可惡,更可恨。
小女孩終于受不了“怪獸”,計劃著一死了之。但小女孩怕疼,所以她便計劃著在冬天最冷的時候,過年的那一天,實行計劃,因為只有在過年的那一天,是可以晚回家的。
大年三十兒,家家戶戶準備的團圓飯,小女孩穿著新衣服,下了最后還決心,回頭最后看了眼屋子里包餃子的家人,毅然的出了家門。
2003年,大年三十兒,一條結了冰的河,躺著一個紅色衣服的小女孩。
小女孩——精神病
許是那天溫度不夠低,許是小女孩命硬,許是上天垂憐,小女孩沒有死成,由于回家太晚,借著過年的氣氛,只是挨了一頓罵。
在小女孩成長的過程中,她越來越敏感,越自卑,越孤僻。無法正確的理解別人的表述;沒有任何安全感,幾乎沒有朋友。
偶然的一次機會,接觸到精神醫生,醫生說她存在精神問題,要去醫院,定期檢查精神狀況。
小女孩心中嗤笑著,她早就明白,她的精神狀況有問題,可她還是不愿去醫院。
多少次,午夜夢回,小女孩都會夢到那個下午,一個妖婆,要吃掉一個小孩兒。
看著別人的老師,怎么的認真負責,小女孩就在想:“如果沒有當年的那件事,我的生活絕對不是相信這個鬼樣子,但那有怎樣,事情已經發生了,當時也沒有死了,只能這樣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著了”。
再見已惘然
小女孩,不,應該是超過聯合國規定的青年——“中年女性”——吳溪。
在回城的大巴上,吳溪碰見了那個妖婆,只一眼,就這一眼,吳溪就認出來妖婆。很巧的是,妖婆坐在了提前坐好的吳溪旁邊,并且還認出來吳溪
“你是吳溪吧,哎呦,都長這么大了,我要去城里照顧孫子,你呢?”
“哦”,吳溪看見了妖婆,死死的抑制住了要掐死妖婆的沖動,只是簡單了做了個回應。
吳溪不知道別人遇到妖婆會有怎樣的反應,但是自己沒有破口大罵,已經是算自己有素質的了,并且看著妖婆的反應,她已經忘了當年的事了。
吳溪戴著耳機,一路上兩人無言。也許這件事對于妖婆來說,就是一顆芝麻點的小事,但對吳溪,影響了她的一生。
在即將下車的時候,吳溪看著妖婆的背影,特別想問一句:
“老師,你想過17年前,那個被你說偷錢的小女孩么?”
最終,還是沒有問出來,就看著她拿著給她孫子帶的禮物,滿臉笑容的下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