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放著一只小小的漂流瓶,薰衣一看就喜歡不得了的。
曾幾何時,她也一直認為漂流瓶是個夢,美麗的值得向往期待的夢,殊不知那是不歸,漂流的心沒有靠岸可言。
她問四男:“這瓶子誰的?”
四男說:“在河邊撿的。”
她很不相信,一臉狐疑的問:“真能撿到這個嗎?”
四男點頭而定。
“那么,你撿到它時里面裝了什么?”其實薰衣當時在問他要糖,他都已經和他的女友拍拖那么久了,也應該對大家有所表示了吧。況且,他剛剛才又獲得了部門優秀員工獎,獎金可是一大沓呢。
扯著扯著,她居然把要糖的事忘了。
所以說,少講話,多做事才少出錯。
薰衣當時以為他發糖用瓶子,糖發了,剩個空瓶。而自己沒份,她為此心里還止不住發狠的傷心呢。
“可以送給我哦!”我淡然的答著他。但心里止不住滿滿的狂喜:“送之前,最好里面放一張紙條,紙條上寫一句你特別想對我說的話。將來的某一天,我不管是傷心,難過,快樂,幸福,我想打開這個瓶子時,里面有你的一句給我的,而我完全未知的話。它會是什么呢?”
“這個我寫不來,因為我還沒想好。”四男說完又繼續忙他的。
薰衣寫標簽,于是順便畫了一張他的肖像折成正方形放進去。
四男說他字寫得不漂亮,因而死活不肯寫下一句她不知道的話。
關于四男,他的長相,薰衣只看一眼就馬上想到楓葉。碧而傷,紅而翠,不動聲色的溫暖,可愛,心善而脾氣長。
一次,她僅是和他無意中說了幾句話,那天就學了很多了不起的專業知識。
又一次,他帶她,兩個人忙紙上談兵去了,結果機械手故障沒能及時發現,居然被同和一修哥哥差不多姓名的管理員益修“嘎嘎嘎”。
益修說:“你們兩人一臺機,廢料堆一地都不知道?”
她們剛來時,有人問:“你們誰介紹來的。”
她們說:“一修。”
問的人張大嘴巴:“益修?”
大家可經常把他倆搞混了。
剛來時,薰衣和原衣都覺得作為直接管理她們的益修特別煩,一句不合就罰掃車間。可是一個部門的大車間,又控灰塵又控油,完了還安全控,薰衣,原衣兩個人掃一天也要拼命要死才勉強算完,因為“活”著的車間是永遠百掃不凈的。
他一罰,原衣姐姐就說:“好,沒問題,我們不做完不吃飯。”
害他多少次在那偷笑。
被罰多了,原衣姐姐感覺他針對,老跟新員工過不去的套路,于是每天都想找他理論。后來,漸漸的,發現他也沒那么煩了,特別是他在工作上給予新員工的幫助品質上還真是讓人感動到數不勝數。
部門與部門之間,有時也存在糾紛。
每當這時,他都是以本部門領導的立場和薰衣她們站在一起。錯時替她們挨罵,對時,嚴肅勇敢發聲。
他說她們,她們服氣。
不服的話,沈薰衣準頂嘴了。
薰衣后來經常逗他,她說:“益領導,你在公司做牛做馬任勞任怨干了五年,居然連老婆沒找到,圖啥?”
他謙虛的笑,扯慌的說:“是我混差了。”
一次,四男帶薰衣,江暮生手舞足蹈的講了不止二十次的“合”,她仍一頭霧水。
四男只一句:“真正產生高圧的才算合。”輕描淡寫的點睛一句,薰衣居然就懂了。
當然,也有她不懂的。
比如,四男說:“沈薰衣,你別看我年紀小,可當你哥已經綽綽有余,我是二十歲的年齡三十歲的心。”?
又比如,他說:“沈薰衣,只要你說句話,撒個嬌,凡事都迎刃而解了。”
薰衣聽了直內傷,心說:“撒嬌?我都快堅強到沒人看了還“嬌”?我沈薰衣,有那么――誰?”
如果說她在公司有什么違紀和壞了良心的事,那還真有一件。
一次,她跟四男的機臺看產品,上夜班,感冒流鼻涕更加嚴重了。
半夜,她和他說堅持不了啦,走十分鐘去宿舍吃藥。
四男說:“好。”
結果她吃了藥,太困了,說好躺五分鐘躺五分鐘,醒來,五分鐘變成已經過了兩小時。
回去,四男什么都不說,只問:“你頭痛好了點沒?”名副其實像個寵她的哥哥,因為,他已經默默的把她的事全認認真真的做了。
但在公司,上班中途私自離開,而且到宿舍,一去還兩小時,性質是很嚴重的。
她把那張畫了四男肖像的紙疊好放進去,他說他要看,薰衣搖搖瓶,居然再也拿不出來,難道這就是注定?
注定他會給她一個瓶子,她畫他一張肖像?沒文沒字,揮著翅膀,身后,飄著許許多多的蒲公英,溢滿往后他許許多多的幸運好福?
這一天,沈薰衣說:“四男,等公司旁邊的房子建好了,你發個相片給我。”
這一天。
“大師傅,你在讀嗎?”薰衣誠然道:“愿你每天都開開心心的,把每一個日子過成未來不會后悔的青春,而我,希望自己也是。”
這一天。
“小師傅,我走了,這一次是真的,真回來,我要去你家吃餐飯。”
這一天。
“我在心底,默默的和所有的親人,所有認識我的我認識的以及我即將認識或者一生都沒有緣份認識的朋友,許每人一個揮翅膀的祝福。人生如惜,誰懂都好——期待我老了時。”
? ……
“沈薰衣”
“嗯?”
“猜猜我是誰?”
“你是肯陪我到最后的那個人。”
《一生泡沫》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