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順追問--鄉愁其實沒那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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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躺在和順的“云歸故里”客棧。房間是雅致的淡藍色,床頭粉紅淺綠的小花,面盆是墨綠的荷葉,青花瓷的茶器吊燈,白色的家具躺椅。我斜倚在窗前的簡約踏踏米上,望著窗外的斜陽在飛檐的地方紅紅地掛著,幾層深灰瓦楞飛檐之外是綠色的秧田和映著金色的水田,幾只白色的鷺鷥在田間優雅地閑踱著,一幅恬靜的畫面。

我眼中過去的僑鄉是:半耕半讀、半賈,亦儒亦商亦僑;是德國的鐘,英國的門,捷克的燈罩,法國的盆。僑鄉,曾今是富裕,洋氣、文化的代名詞。而現在的我,在去過金三角之后,才深刻理解了眼前和順鄉褐色牛皮紙上的民諺:有女莫嫁和順鄉,才當新娘便成孀,異國黃土埋骨肉,門口巷子立牌坊。

“窮走夷方急走廠”是和順人走四方的真實寫照和原因。他們奔走異國他鄉,因為窮因為遇急,沒有活路沒有希望。詩和遠方的浪漫與他們無緣,但無窮的思念和守望卻成為他們文化中最深刻的烙印。那種分離與鄉愁不是詩人悠然遙望的情思,不是郵票不是海峽不是墳冢,是生活的常態與不堪,是煎熬與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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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鄉村的他們曾經擁有全國唯一的民間圖書館,可見他們在文化教育上的重視。這與他們遠走異國他鄉的子弟無論身處何處都積極辦學,以期后代傳承中國文化也算異曲同工了。和順主橋畔有一碑,上書“橋倒碑修,碑倒自修”中所蘊涵的故事甚為有趣,也算是民間文化教育發展的佐證吧。據傳當年當年人們籌資建橋還剩下許多銀兩,主事的幾個鄉紳一商量,決定將該銀兩深埋于橋畔,為子孫留下些資財。于是各人嚴守秘密,只立了一碑,上書前字,算是遺囑。橋若壞了倒了,碑下所埋銀兩可作重建之用。然而后來碑未倒,碑上的字卻被盜賊琢磨出了味道,一個夜黑風高之夜被深挖之后盡數盜走。這也算是民間文化教育的成功吧!

現在作為旅游小鎮,它顯得設施不夠完善,民與雜居,拖拉機和馬車還時時在街頭嘯鳴而過,所有的文化主題都在凸顯著宗祠、故鄉,張家、寸家、李家、賈家宗祠大院,云歸故里、故鄉客棧、云里咖啡....狹窄的巷道,每戶的門頭字畫雕檐,可以看出這是一個有著文化傳統的地方。也許正因為去國離家的凄楚,才更思血脈根源,才會有順民和士的卑微與隱忍。而其子弟艾思奇的《大眾哲學》能敵十萬兵(毛語),其理性主義哲學思想,尤其是其編寫的《辯證唯物主義和歷史唯物主義》長期作為中國哲學教科書,對中國人的思想影響可謂深刻,尤其是加入了政治和意識形態的斗爭,功過也只有歷史可以定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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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現在是酷熱的夏日。每次出門客棧的小妹都要叮囑我擦防嗮霜和打傘,游客總的來說較少,沒有其它旅游小鎮的休閑度假感,更沒有過多酒吧咖啡廳的艷遇氛圍,但卻有太多的各色客棧,很大程度上客棧體現著這種旅游小鎮的小資程度和文化氛圍,他們很喜歡把各色客棧標牌及特色店的logo匯聚在一面墻上,讓后各自標出箭頭,指向不同的選擇,那掛在土基墻上的標志群尤其有藝術感。

和順人喜歡說,我們的自然景觀一般,我們有的是文化吸引力。我卻更喜歡那種民間生活的觀摩與參與感。當你坐在和順小河的洗衣臺畔小方桌上吃早餐時,就可以看見洗衣的婦人,洗菜的農家,地里的秧苗,玉米、白菜...還有田間引頸飛過的幾只白鷺。我總在想,70多年前,若有人也坐在這里,他所看見的會和我有什么不一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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