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的暑假,十五歲的你和十歲的弟弟,不知怎么起了頭,開始了騎行之旅,每天五點起床,洗刷,然后出門,沒有騎行的完整裝備,只有一顆渴望世界的心。還記得嗎?那年的弟弟,還只是一個騎著不到半米高自行車的小屁孩,而你也只是一個不懂世界有多大的高中生而已。
還記得嗎?喜歡海賊王的你們,那時把騎行當做路飛的航海之旅,你說,你是船長路飛,弟弟說,那我是索隆!那時,早上跨上自行車出發時,會傻傻小心翼翼地說,我們出發吧!
是的,你們不敢喊,畢竟那顯得有些愚蠢,在那個小城鎮里,有多少人懂得遠飛的夢!
那年,你們去過遠處的公園,在那等待著火車的駛過,帶著你們無限的臆想,送上年少的祝福。
那年,你們從城西騎到城東,只為看那不曾到達的城市的另一邊,有著怎樣的風景...... ?
那年,你們會去不曾去過又不認識路的地方,發現不同的村落,就像路飛到達不同的海島。
那年,你們會在空曠少人的路上,奮力比賽,看誰先到達路的另一旁,夢想的另一端。
那年,你們會偷偷自作主張地與路人比賽,你們會偷偷地笑,而他們大概會覺得你們是神經病吧!
那年,你們會偷偷找著目標,開始跟隨,想看看他們要到達的地方,可是總會在某個路口跟丟。
那年,弟弟會撒嬌說,船長,索隆迷路了。你說,沒事,跟船長走!
那些回不去的早晨,那些騎過的里程,讓你們開始意識到原來世界很大,原來世界不是我們一直所熟悉的模樣。
遠飛的種子,在心底悄然發芽。
高三那年,早起晚睡的作息,晚修熄燈后被開啟的臺燈,不理想的成績,做不盡的模擬卷,與伙伴互相鼓勵的話,對有著陽光味道他的偷偷愛戀,隔一個星期一次的感冒,還有那滿滿的兩本日記本里藏著的渴望遠方的心......
現在想想,原來在那單調如一的日子里,裝了這么多東西,好的壞的,不如意的,和觸手不及的......原來,組合成了我那回不去的高三。
那顆不安分的心,卻每天都在飽受折磨,自己能力的撐不起,和別人的話語。
那一年,沒有一次成績是上得了你要的那個學校的,你卻總是自欺欺人編制著美好的謊言,告訴自己,我一定可以的。
那一年,你和同桌都不肯告訴對方自己的目標大學,現在你懂得了,不是不肯,而是不敢,因為你們知道,那些都在你們的能力范疇以外。
那一年的寒假,你天真地以為你也可以成為書上的奇跡,開啟了夜貓模式,做題到凌晨三點,然而你終究還是書外的普通人。
那一年春節,全家人都去了外婆家,而你倔強地留下,其實你很想去,因為那是那時的你,唯一可以遠行在路上的機會,唯一可以去不同城市的機會。隔天,家里來了親戚,問你干嘛不去,你找借口說,留在家里照顧奶奶啊!于是他們又開啟了說教模式,說,你那么內向,不愛出門,總是躲在家里,是不好的,年輕時,就應該有膽量懂得出去玩......你心里早已冒火十幾丈,可是你很虛偽地笑著說,外面也沒什么好玩的。
謝謝你,謝謝那時的你,懷揣著想往上明白那陽光的心情,也懂得更應該往下守護那土壤的踏實。
那一年,遠飛的心格外地活躍,每天都在砰砰跳,而你,能做的,只是告訴它,要忍耐。
成績出來的那一天,你的世界是奔潰的,騙了自己整整一年的謊言,終究被揭穿了。上不了那個學校,你依舊堅持要去那座城市,因為在你心里,那是離你夢想最近的地方。可是,周圍人都在反對,就連曾經支持你的父母,也在開始動搖,開始改變方向,開始遠離你。
可是好好可笑耶,那些老是說你內向,說你沒膽量的人,說你不敢出門老是悶在家的人,當有一天,你義無反顧地要去遙遠的遠方時,他們卻開始說,一個女孩子跑那么遠干嘛,有什么好的,外面的世界多亂,干嘛那么不安分。
可是,他們選擇了安分的生活,而你,就必須得跟他們一樣嗎?
是啊,安于此地的他們,又怎么懂得,在那段漫長到絕望的日子里,在那段忍著外出的日子里,在那段把自己悶在題海的日子里,你那廉價的眼淚下藏著的遠方的心。是的,那時的你,絕望脆弱到動不動就淚流滿面,又苛刻到動不動就咒罵自己。
如果可以回到那時,我會跟她說,你真的很棒,沒有你想的那么糟,你知道嗎?你是我的英雄,只是是一個還沒長大,面對世界的敵意,只能用哭和對自己的責怪來抵抗的小英雄。愛哭鬼小英雄,謝謝你!
你知道嗎?你一定無法想象,現在的我,正做著你曾經害怕無法去做的事,獨自一人,去過幾個陌生的城市,與陌生的人搭話聊天。可是,這一切都是當初那個我認為很糟糕很懦弱的你給的,謝謝你,懂得發芽也懂得忍,在羽翼未豐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