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去上班,來到辦公室,還沒坐下,叮鈴——一陣急切的電話鈴聲想起,一看,一個陌生號碼。還顯示了四個小字:xx保險公司,接著就掛了。
剛坐定,手機又響起來。現在這保險公司怎么回事,車保險還有兩個月到期,就不厭其煩的打電話推銷,套路無非是說自己公司是有影響的大公司,賠付有保障,然后給車主算筆賬,最后肯定要加一句公司最近在做活動,可以優惠多少等等。如果你不買,他每天都會打,直到你買為止。
這一次,我決定接,我要好好跟這個推銷保險的小子理論一番,我要問他,你是怎么知道我的電話號碼的,你是怎么知道我的保險要到期的,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車有沒有出過險的,我要告訴他,再這樣騷擾我我就投訴他!
我狠狠地劃了一下手機,對著手機喊:你怎么回事——
手機里傳出一個小女孩的哭聲:爸爸,奶奶卡電梯里了,你快來!
我一聽,沒錯,是女兒的聲音,我急忙說:別急,我這就到!接著,我把椅子往后一推,著急忙慌往家趕。
剛回到小區,我就來到物業辦公室,對著物業的工作人員喊:有人嗎,趕快去3號樓修電梯!喊了半天,連個人都沒有。氣死我了,要物業何用!
我對物業向來沒有好印象,隨便在小區里找間辦公室,每個月定時收取物業費、水電費,直接搶多好!
沒辦法,我先去看看母親怎么樣了。
回到家,母親已經坐在沙發上,臉上仍然有驚恐之色,口里喘著粗氣。母親的心臟不好,一遇驚嚇就心慌氣短。
兒子回來了,我還以為見不到你了。說著說忍不住哭了起來。
母親斷斷續續的向我講述了事情的經過。下樓的時候,忽然遭遇停電,然后,電梯猛的一陣震動,無邊的黑暗,伴著心里極度的恐慌,母親拼命而絕望的拍打電梯門,然后有兩個和女兒一塊玩耍的鄰居家的小孩,候聽到了拍門聲,他們急忙向物業報告,物業聯系電梯修理工,救出了母親。
我能想象到母親那一刻的無助。我緊緊抓住她的手,輕輕安慰她,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阿姨沒事就好,我們先走,您好好休息一下。
光顧著和母親說話了,旁邊站著的,是物業的小李,胳膊上紋著一條龍,我經常罵他是個小流氓。這會,他正和父親交待著上下電梯的注意事項,一聽他的話還很專業。
我說,謝謝你小李,謝謝你救了我媽。我一時還真不知說什么好。
小李看出了我的窘迫:不用,今天阿姨下樓,剛好碰見咱們這個片區電力故障?!乙詾槟悴恢牢倚帐裁茨?,你以前到我們物業辦公室都是喊我們“有人嗎”。
我更加窘迫了。
母親在一旁接話:小李,還不是你手上這紋身,一看就不像個好人。阿姨說話直,你別介意。
小李不好意思笑了笑:阿姨,我這是嚇唬壞人的。
小李走了,我趕快把母親扶上床休息。
我問母親:媽,那會你想到了什么?
母親劫后余生的一笑:想的多了,我想著還沒把孫子看大,沒等到他結婚就走了,太可惜了,我想活著,還沒安排后事呢!我還想啊,以后再也不管你和你媳婦花錢大手大腳了。日子好了,掙錢就是用來花的,不花,死了去哪花?
媳婦差點留下眼淚:我們也做得不好,花錢手大了點,以后一定改。
母親一聽急忙打斷媳婦的話:錢一定要花,我以后啊,不再隨便生氣了,活著,比什么都強,放著好日子不過,整天找氣生,就是吃飽了撐的。
我們都笑起來。
以后我的電話一定要接!聽見沒有?說話的是三樓鄰居。她長得很漂亮,氣質很好。
我這才意識到,女兒打電話,用的是三樓鄰居的。我還不知道她姓什么,只知道她是xx保險公司的。整天從早忙到晚,就為了給人民群眾上保險,今天她好不容易休息,被我們家這事給攪黃了。
我一邊賠不是,一邊說著:一定一定。
還不知道我叫什么吧,我叫彥凡,一定惹你煩了吧?小姑娘調皮地說。
我說:沒有沒有,謝謝你的電話,是我太小心眼了!
我接著說:我覺得你不應該叫彥凡。
她問:那該叫什么?
你應該叫顏值,因為你長得太漂亮,是咱們小區的顏值擔當!
哈哈——
彥凡的笑聲在樓梯里回蕩,我的心情逐漸平復。窗外,一陣小雨過后,整個世界清新了許多。
人應該怎樣看待生死,人應該怎樣好好活著,人應該怎樣與周圍的人和事達成和解?這樣有驚無險的一件事,讓我明白了許多許多。
有時,我們總是無法原諒很多人和事,我們總是按照自己的想法認為那些人和事應該是這樣的,或那樣的,可是,當那些人和事以其他形態擺在我們面前,我們的心態是否會為了他們也改變一下?
這個世界,除了生死,都是小事。心態改變形態,和世界和解,就在那一念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