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大寶維特

我把車子開到一百碼，我從來沒在城市的街道上開過這么快的車，無論別人的車發動機的排量有多大。

路燈嗖嗖地從車窗外面飛過，這是我的第一輛車，下午剛剛才提到手。對車，我可不像其他男人那么講究，有一輛就行了，從小我就和其他男生不太一樣，他們喜歡的我都不喜歡，除了女人。

前面就是一道彎了，我踩住剎車，扭動方向盤，輕輕地轉向。然后我的右后視鏡突然閃過一道光，緊接著就是劇烈的碰撞聲，我猛得踩死剎車，安全帶將我勒得難受。撞車了，這輛車從我的右側快速插進來，我的車頭撞到它的左側尾門，我心想：完了，兩輛車的位置和碰撞角度，只要對方狡辯，事故責任應該會賴到我的頭上。我沒有裝行車記錄儀，我瞄了一眼，那輛車竟然也沒有。

車里的人下來了，是兩個彪形大漢，穿著小背心，胳膊上都是紋身。他們下車嘴里就罵罵咧咧，低頭看了眼碰撞的情況，然后招呼我下車。

“你他媽怎么開車的？”說話的那個人眉毛都快飛了起來，指著我的鼻子，“我轉彎你是瞎嗎？”

我怕這種人，不講道理又一身痞氣，我說：“我正常轉彎，誰知道.....”

"轉你媽，這彎有你這么轉的嗎？還他媽轉彎。"大漢罵人，我不能罵，但我剛買的車就遇上這事，一肚子的不痛快。

我說：“明明是你們從右邊超車，過彎不能超車的。”我的手不知道該往哪放，不自然地上下擺動。

然后大漢上來就是一耳光，抓著我的衣領，都快把我提起來了，臉上火辣辣的。大漢瞪著眼睛，嘴里有酒氣，我說：“你喝酒了，我報警。”

然后又是一耳光，這次比上次下手還重，我被打得氣急敗壞，掙扎起來。另一個大漢讓他把我松開，說：“別廢話了，賠錢吧。”

我說：“你們喝酒了，我要報警，讓警察來處理。”

大漢笑了，兩個人對視一眼，說：“不打算賠錢，你這車剛買的吧？”我沒吱聲，拿起電話打110。電話還沒接通，兩個人對我的車瘋狂的踹，保險杠幾乎掉落下來，然后他們又轉移到車門，把門都快踢凹進去了。

我在邊上看，氣到發抖，但我現在沖上去無疑是找死。電話接通了，我開始說明情況，然后就看到他們爬到車子的前引擎蓋上像猴子一樣的跳。跳完了走到我面前，一腳又把我踹倒在地上，上車走了。

警察過了四十分鐘才到，沒有保險公司的人來得快，出勤的是兩個人，我記得那輛車的車牌號，告訴他們。他們拍了照片，打了幾通電話，告訴我那輛車用的是套牌，查不出來。我說那你們有監控啊，可以調出來啊，警察說回去會調查，留了我的電話，準備走了。

我跑過去攔住他們，說：“我車被弄成這樣，人也被打了，就這樣？能不能抓到人？”

警察把帽子拿下來，擦了一頭汗，“你這種情況，大多數是認栽。但我們會調查的，到時候電話通知你。”

這個處理辦法讓我心寒，我撣去身上的腳印，把車開到4S店的門口，明天一大早我就得來修車。

晚上7點剛過，路燈亮了起來。我的臉有些腫，人并無大礙，主要是心疼我的車，今天一大早接到銷售員的電話，知道今天下午提車，沒想到是這樣的結果。

我打算去酒吧喝幾瓶啤酒，冰鎮的，順便敷臉。在路邊我攔了一輛車出租車，開車的是個五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戴著墨鏡，天黑了還戴墨鏡，有點裝。

實際上他的能耐大得很，我一上車，他就猛踩油門，車子開得像宇宙飛船一樣，無論是什么車，一律超過去再說，剎車也踩得猛，好幾次我差點撞到擋風玻璃上。而且他還罵人，看到騎電動車的罵，走路的罵，別人開車慢也罵。我在邊上心驚肉跳，心想今天怎么盡遇上這樣的人。

車子拐了個彎，后輪摩擦出刺耳的聲音，他在玩漂移。我一看，不對啊，怎么繞路了，趕緊提醒他：“師傅，怎么繞著走啊？”

他連看都沒看我一眼，換擋桿被他推得“咔咔”響，然后他說話了：“那邊他媽的堵車，堵半天了。”我一聽，這不扯嘛，我剛從那條路開過來，一路暢通無阻，想想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到目的地就行了。

可這個司機心真大啊，到了下一個彎，又帶我繞了一圈，這次我忍不了了，說：“師傅，這怎么又繞路了？我就是這里的人，你這樣我投訴你的啊。”

司機說：“剛剛那邊有個傻子被打了，堵著呢，真他媽傻，要給我，我也打。”我一聽，這不是說我嗎，得了，開吧。這次沒有繞路，到地方了，我一看價格，26塊，26塊都夠跑個來回的了，我說：“師傅，你這繞路繞得，我給你15塊吧。”

司機把墨鏡摘下來，上下打量我，說：“你他媽是要坐霸王車？”，我一看，算了算了，下車投訴吧，我把投訴電話記下來，給了錢。

下車后我打電話給出租車公司，是門衛接的電話，告訴我投訴等明天，公司下班了。明天還得處理車子的事情，估計到時候我早就忘了。吃虧是福，我這么安慰自己。

我去的這家酒吧是家清吧，以往我心情不好就會來坐坐，這里的酒水不像夜店那樣貴。我要了三瓶冰啤酒，聽臺上的歌手唱歌，粵語老歌我聽不慣，我在等另一個女歌手上臺，她會唱英文歌，抒情的那種，燈光把她照得很美，我喜歡這種姑娘。

還沒等到，我的肚子就不舒服了，從小就這樣，腸胃很敏感，稍微刺激一下，就會鬧肚子。我起身去衛生間，這里的衛生間男女共用，很封閉，我隨便找了一間就進去了。

剛蹲下有兩分鐘，我聽到隔壁來人了，好像還是兩個人，一男一女。他們把門反鎖起來，兩個人竊竊私語，我聽不到他們說的話，這里的隔音不是特別好，但能聽到兩個人呼吸的聲音越來越急促，他們甚至還碰到了隔板上，發出咚咚的響聲。

我的肚子還在隱隱作痛，但隔壁女人的呻吟聲傳了過來，而且越來越大，還伴隨這肉體碰撞的響聲，我蹲在那，身體出現了反應，但肚子里翻江倒海，實在興奮不起來。

三分鐘后，我出了衛生間，我要在門口看看，到底是哪兩個人。他們沒多久就出來了，女人很漂亮，胸也很挺，這讓我想到了我的女朋友，她的胸也很漂亮，可是她沒有這么風騷過，我們在一起六個月了，能在一起過夜的次數都很少。

回到座位上，那里已經坐了個中年的女人，身材臃腫，口紅的顏色很深，她自顧自地喝酒，很閑適的樣子。我坐在她的邊上，酒吧的位置坐滿了，我只能在她邊上，她喝的酒貴得多，龍舌蘭，我坐下來繼續喝我的啤酒。

她拍拍我的的胳膊，讓我坐到她邊上去，我禮貌地坐過去，她問我：“怎么一個人來喝悶酒？”我抬頭看了一眼她，粉抹得很厚，但是沒抹好，多一塊少一塊的。

我把車禍的事情告訴她，她聽得很認真，沒有對我評頭論足，讓我把臉給她看看，我側過身，把臉對著她，她用指頭輕輕摸了我一下，問疼嗎，我不太好意思，告訴她不疼。她把我的手抓過去，用兩只手夾住 ，輕輕地搓著，我楞了一下，把手抽出來。

她把酒杯斟滿，喝了兩口之后讓我和她換個地方接著喝，我拒絕她：“我有女朋友的。”

她回答我：”我還有老公呢，年輕人，有時候做事情別考慮太多，隨性一點，我車在外面，走嗎？“

我沒和她走，這算什么？我就是再饑渴，面對著她，也沒任何性致，到時候再被羞辱一番？

天很熱，即便是夜里10點多了，走兩步身上就黏糊糊的，該回家了。這種鬼天氣，只有在空調房里才能睡得著，我洗了澡，癱倒在床上，這一整天讓我喘不上氣。我還是喜歡和自己獨處，看看電影，聽聽歌，把空調打到16度，裹著被子睡一覺。

我在搜狐視頻辦了會員，每天晚上看一部電影，昨天看的是《消失的愛人》，今天應該看一部新的了。

突然燈光閃了一下熄滅了，空調也停了，只有我的手機還亮著，停電了。我穿著涼鞋跑下樓，小區的物業說線路壞了。樓下的人多了起來，我不喜歡人底多的地方，跑回了房間。房間里空蕩蕩的，漆黑一片，我把衣服全脫了，赤裸著身子，把淋浴打開，讓冷水澆在我的身體上，那種毛孔驟然收縮的感覺，讓我很舒服。曾經有一次，我在夏天發燒，身上不會有汗水，因為我覺得冷，得蓋著被子睡覺，我覺得那樣挺好的，起碼不用忍耐酷熱。

手機有電話進來，是女朋友的號碼，她吃過晚飯會給我打個電話，我們平時話不多，這次也和往常一樣，兩個人互相沉默著。我沒有打算把今天的事告訴她，實在是沒那個必要，她容易激動，遇到事情喜歡講理，哪有那么多理可以講，我一直覺得她很天真。

她突然說：”大寶，我們分手吧。“我聽完很平靜，對比今天發生的這些事，這又算得了什么呢？

我問：”為什么？“

她在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說：”我覺得你這個人太木訥，和你在一起不開心。“

我木訥？當初說我老實，現在開始嫌棄我了，果然，因為什么喜歡一個人，就會因為什么拋棄他。平淡難道不好嗎？她媽媽就很喜歡我，說我是個能過日子的人。

我問她：”你爸媽怎么說？“

她說：”我決定的事，他們管不了，就這樣。“說完就掛了電話。

我把放在床頭的吉他抱在懷里，曾經我就是抱著這把吉他給她唱歌，她才對我心生好感，畢竟我的歌唱得不錯。我用手指勾出傷感的旋律，在空蕩蕩，黑漆漆的房間里。

在我彈到高潮的地方，弦突然斷了，最細的那根，松垮垮得垂落下去。我把吉他放到一邊，靜靜地躺著，樓上傳來吵架的聲音，這對小夫妻經常吵架，動不動就摔東西，弄出很大的噪音。我聽了一會，好像是婆媳關系不好，婆婆總是為難她，老公不管不問，爆發了。

婚姻不就是個樣子，誰家沒有點問題呢，我這么想。今天發生的這些事也都算過去了，明天就會好了，不能消沉下去，想著想著，我睡著了。

早上我被電話吵醒，是4S店的銷售員，他在電話里說：”先生，您的車已經到了，今天下午有時間嗎？可以提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