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小品_老樹

2016.08.25

二中有棵老樹，校寶級別，樹干粗壯，枝椏散開很低，蓬松的一大片，十幾年如一日的佇立在操場東南角。

臨近老樹是段矮墻，不少學生甚至有些年輕的老師都會從這個捷徑進出校園。不知是因為不方便施工，還是因為校長也喜歡捷徑，矮墻的高度也是十幾年如一日的沒增長過。

老潘翻進矮墻，落地時發出 “咚”的一聲悶響。他胡亂拍拍蹭滿墻灰的衣服，抬頭看著老樹發愣。

“這么高，當初我是怎么爬上去的？”老潘低下頭，只看到凸出的肚子，看不到腳。他又四處學么著，“衛生還是這么好……連一塊能墊腳的石頭都沒有……”

“沒辦法，試試看吧！”他給自己鼓著勁，活動活動胳膊，抱住布滿根結的樹干，準備向上爬。

借助矮墻的支持，老潘勉勉強強爬到一半，雙臂實在沒力氣再向上抬，兩腿也快夾不住了。上又上不去，下又不甘心，老潘頂著滿頭汗，進退兩難。夕陽的余輝下，老樹樹干上掛著一個穿黃色運動服的肉球，格外顯眼。

“喂！干什么的？快下來！”盡職盡責的值班大爺發現了老潘。

“啊……”老潘得救似的滑了下來，沒站穩，又“撲通”一下坐到地上，半天也起不來。

值班大爺姓王，當老潘還是小潘時，喊他“王大爺”，現在應該叫“王爺爺”了吧。王爺爺也認出了老潘，不可置信的看著老潘的肚子，唏噓不已。

寒暄一陣之后，老潘嬉皮笑臉的跟王爺爺說著什么，又指了指那棵老樹。王爺爺笑著帶老潘走進傳達室。

過了一會兒，老潘扛著梯子走出來，王爺爺在門口看著他，喊著：“注意安全！”

有了梯子的幫助，老潘很輕松的爬上樹頂，激動的在樹頂枝椏間尋找著。

十年前的今天，高中畢業，小潘拉著小麗來到老樹下，一人一個時間瓶，里面放進自己的秘密，約定十年后再一起取回來。

如今，他們的孩子都滿地跑了，但誰也沒提過這件事。不提不等于不記得，老潘可是時時刻刻都想著呢，他對十年前小麗的秘密非常好奇。所以他算著日子，偷偷的回到學校，就是想滿足隱藏多年的好奇心。

可是那兩個瓶子在哪了？明明記得當時怕被風吹掉，特意將瓶子用一塊大石板壓著的。可如今，石板還在，瓶子卻不見了，只剩一個吃光的薯片桶，看著還很新，像是剛剛放上去不久。

被人拿走了嗎？難道是小麗？老潘拿著薯片桶，晃了晃，發現里面有團紙，打開一看，果然是小麗的筆跡：

臭老公，沒經過我同意，就想一個人偷偷看我的秘密，罰你回家刷一個月的碗！

另：瓶子我拿走啦，你別想再看到！

“這……還是晚了一步啊”老潘哭笑不得，嘟囔著“說的好像你以前刷過碗似的……”

矮墻外，一個纖細的身影在“科科”的笑，地上倒著兩個打開的小瓶子，她手里捏著兩張皺巴巴的紙，一張寫著“我要娶你”，另一張只有一個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