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上車痕

南京師范大學生命科學學院

周長發

天造地設之物、鬼斧神工之作常令人嘆為觀止、流連忘返。其大者，如滄海桑田之變、河枯石爛之換；其小者，亦有草蟲之冬去春萌、冰雪之熱融冷出。其它如千里冰封之北國、層林盡染之霜葉，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亦可使人豪氣勃發、詩性大開。然吾獨愛積塵為山、聚水成淵、滴水穿石之景象。何哉？以綿弱毫末之物而日夜不息、常年不止，力久而入，終成碩果，重其目標專一、持之以恒也！

人乃宇宙之精華，萬物之靈長！其眾志成城之作、人定勝天之念亦可讓人驚嘆、使人膜拜。吾國萬里長城、千里運河即為杰作，他國之神像石塔、巨殿大廟亦堪共語！伴隨科技發達、學識長進，現代發明更是層出不窮。宇宙飛船、航空母艦，人上月面、機入深海亦是自豪驕傲之事也！然吾更喜愚公移山、磨鐵成針之事。何哉？以個人之綿軟之力、纖弱之軀而成壯觀宏偉之跡、巧奪天工之作，惜其精神專注、誠重勞輕、求深愿達也！

然而，古城老墻之下、厚門深洞之內，巨型石條表面之深深車痕更讓我心潮起伏、感想萬千，甚至有痛哭流涕、熱淚迸出之感，情不能自禁、口不能出語也！其車跡車印十分清晰明顯、歷歷可鑒，雖歷經百年千年、風吹日曬、雨磨水泡，仍視之可辨、目接即識，可想見其原始痕跡之深、之大也！觸目而驚心！何哉？城內外熙熙攘攘之人、來來往往之車，紛至踏來，至城門時又殊途而同歸，人多勢眾，日久而深。以萬眾無心之微力，卻又異車而同轍，日積月累，終成顯跡、蔚為壯觀也！

滴水穿石，水本無心而力久有為；愚公移山，個人本有心而時久有為；群車破石，眾無心而年久有顯跡！三事共舉，何者更為驚人？吾更傾向于后者也！滴水穿石乃自然之事，于人關系不大；愚公移山，個別事物也，實屬罕見；而車跡成印，眾人之事也。今之世上人車卻又十分眾多也。古之牛車馬車、人力小車，其陋可知，其簡可想，尚能有如此驚人之事。而今日車之形態何止萬千、車之種類幾不可數、車之數量不可勝計，與人與路與世，其又會造成何種影響、形成何種景觀，人類不可不沉思也！如果眾人之行為形成有害結果，切身之事如空氣污染、良田喪失幾已可危及人類自身矣！如果人類不能謀劃有當，任由車輛爆炸式發展，日積月累，定將形成顯著后果矣！

人生幾回傷往事，山形依舊枕寒流！而假使山形變幻、江河易道，人可能將無地可立足，復能有心可傷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