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南小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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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杭州，西湖

紫玄吩咐侍女端來清明龍井，茶香四溢，籠住庭中一方小圓桌，霜月嗅著這似曾相識的味道，有些踟躕，那頭的少年笑的太甜，讓他覺得這個茶湯也變得更加甘美。

“阿月你看，這是你最喜歡的茶，是不是有想起來什么？”少年晶亮的眼睛里滿是期待，讓霜月心中的話說不出口，他實在是很想告訴他，什么也沒有想起來的。

那日萬雪窟相遇，這個自稱紫玄的少年便說要幫他恢復記憶，又不說自己以前是什么樣的人，非要自己一點點的想起來，這段時間以來，自己在這個少年的帶領之下，去了九華化清寺，去了東越香蝶林，去了徐海天龍古剎，但是什么都想不起來。

甚至，他還帶著自己去見了傅紅雪和葉開，那兩位見到他倒是很開心，紛紛表示想和他切磋一下，但是都被拒絕了，自己當殺手久了，出招便是致命，切磋什么的就怕不小心失手。于是這一路上，他只看得見紫玄一次又一次的充滿希望和慢慢失望，好像都已經習慣了。

“紫玄，你要不要帶我去燕云試試？”霜月試探著說出這句話，他本以為紫玄會欣喜若狂的答應，卻看著他臉色一瞬間的蒼白下去，“不......不可以，燕云不行。”然后茶也不喝的就直接一個大輕功飛了出去。

霜月慢慢顰起了眉，燕云，獨獨這個地方，總是會被紫玄有意無意的避開，甚至這次，簡直不要太明顯了。

作為一個殺手，之所以在接觸到任務目標之后不動手，一是沒有完全的把握既能殺死目標又能抽身而退，二是這個目標身上有比它本身酬勞更重要的東西。霜月說不上來現在的情況算哪一種，因為他發現，所謂的紫玄武功大損這件事情本身就是錯的，他遠比自己預估的要強的多，哪怕是單單對上這個人，自己的勝算都很低。更何況，他還是玄字幫的少幫主。

五

初春的杭州最美，有個人曾說過這句話，但是每年春天他都有任務再身，竟沒有來過杭州一次。這次因為紫玄的緣故，倒是有幸在杭州久駐，一路穿過大街小巷，正是清晨時分，一路上看到的商販都在熱情販賣他們的食物商品，煞是熱鬧，霜月什么也不買，隨意行走在這些人中，漸漸品出紅塵百態來。

忽然，有個小乞丐跌跌撞撞的沖過來，把他撞得一個趔趄，霜月皺眉看去，那個小乞丐一疊聲的“對不起，對不起?！比缓罂焖購乃磉吇^。

霜月摸了摸腰部，錢包果然又不見了蹤影。真是的，每次出門多多少少的總會遇見這些事兒，真是讓人心里不舒服。又不是不會給乞丐們金錢，只是這樣偷竊難免讓人給的不情不愿，稍微辨別了一下那個乞丐奔去的方向，霜月便循著錢包上的氣息追去。

他向來愛熏香，身上各物難免帶上了獨特的香氣，欲尋得他們的方向倒是不難，今日霜月有心作弄，連追蹤自己的錢包也是不急不緩，走的極慢，權當是散步了。待轉過一個偏僻的巷口，他便意外的瞧見了那個小乞丐，此時的小乞丐站的筆直，迎著霜月走來的方向，莊重的跪了下去，手上托著偷來的錢包，“屬下一時眼拙，拿了閣主的錢包，特此請罰?！?/p>

霜月接過錢包一時間有些心情復雜，還不待告訴他自己不是他們的什么閣主時，低伏在地上的小乞丐又說道：“瑯琊堂主吩咐過我們，一旦發現閣主的蹤跡，便要立刻上報，請閣主在此處稍等片刻?！?/p>

霜月有些頭疼起來，哪怕自己是這個所謂的閣主，什么瑯琊堂主必然是不認識的，轉身就想不理會小乞丐的離去，在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時候招來無法解決的事情想來就不靠譜。

只不過自己轉身的速度不夠快，有道女聲斜飛出來：“霜月哥哥，你可讓我好找。”

六

一身紅衣，座下胭脂馬，眉目清秀，言笑晏晏的望過來，很是讓人心動。說不上傾國傾城的絕色，自有江湖兒女的一股俠氣。

霜月在不動聲色的打量著這位突如其來的俠女，那頭俠女的笑意卻慢慢的斂住，無他，霜月心中驚疑不假，面上卻是一派沉穩，不動如山。只見她一咬牙，恨恨出聲：“既然不是霜月哥哥，那就一定是清月混蛋了，還欠姑奶奶五十鞭的，不如今天就還來吧！”說罷手中鞭子便如靈蛇一般向霜月抖來。

霜月看著鞭子，在它將要靠近的時候，伸出兩指，又快又準的夾住了鞭子，輕輕一扭，那頭的俠女便忍不住痛呼出聲，“霜月哥哥你怎么可以這樣對我？”語氣中夾雜著說不清的委屈和埋怨。霜月放開手中的長鞭，冷冷對她說道：“少俠認錯人了?！闭f完便不再管她向外離去。背后有少女失落的低喃傳入耳中。

“你現在明明就是霜月哥哥啊，為什么不肯認我？”

走過青石板橋，略一抬頭，便見萬千星辰共一盞明月，柔柔的襯著橋上的人，他停住腳步，聽那人倚在欄桿上吹著一首既熟悉又陌生的小曲子。

“初春的杭州最美，等你好起來，我帶你去看月下西湖?！?/p>

“好啊，你還要吹奏最新制的曲?！?/p>

“饒了我吧，我寧愿和你對飲三百杯不醉不歸”

有什么聲音在腦海里揮之欲出，霜月只覺得像是有人在拿大石頭瘋狂擊打自己的頭部，伸手扶住最近的竹從，然后緩緩的跌坐在地，嘴角滲出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