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十三郎:與儂君子之交,但憑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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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愛玲的那篇《天才夢》散文,就好似一偈讖語一般,若是毫不留情地將天才的生命比作是那一襲華美的袍,但里面爬滿了虱子,說不定哪天就會千瘡百孔。半世風(fēng)光半世潦倒,恃才傲物心比天高,南海十三郎一生猶是如此。

影片中說書人最后化用張愛玲的話說,千萬別以為自己是天才,因為真正的天才只有兩種結(jié)局:一是早死,就像唐滌生那樣;二是瘋了,悲劇收場。因為天才是永遠(yuǎn)不會跟世俗妥協(xié)的。

因為不肯妥協(xié),才有了后人“心聲淚影女兒香,燕歸何處覓殘?zhí)痢<t綃夜盜寒江雪,癡人正是十三郎”的嘆息。

天氣悶躁的不行,夏蟬尤顯得特別聒噪,視頻播放器忘了關(guān)彈幕,上面不知是誰說了一句為謝生而來,頓時差點(diǎn)淚目。

謝生,謝君豪,不管過了多久,他就是有這樣的本事,癡癡顛顛的十三郎,才高八斗的十三郎,再也無人像他,他之后再也沒有十三郎。

南海十三郎的一生可謂顛沛坎坷,但影片中我最為偏愛的還是他與唐滌生初見及重逢的那兩段――總覺得那應(yīng)該是他一生中最為得意稱心的時光了。

十三郎哼唱唐滌生寫接,配合的天衣無縫,有如高山流水伯牙子期,是以,君子之交,僅憑一杯茶,足矣。

師徒也好,兄弟也罷,三年里,他傾囊相授而不忘教導(dǎo)唐“學(xué)我者生,似我者死,”后日軍侵襲,十三郎又逼唐赴香港避難,唐自立門戶,終成大家。

盛極必衰,風(fēng)光過后的十三郎開始了其瘋瘋癲癲窮困潦倒的一生。那時,懂他的唐滌生不在他身邊,賞識他的薛覺先也不在他身邊,他一生只鐘情一個女人,中年再見,那人站他人身側(cè)嬌美如斯,早已認(rèn)不得落魄的他,唯有那副殘破的眼鏡在諷刺著什么,替誰心酸著。

一生只為一段愛情死心塌地,一生死守著諾言只戴一副眼鏡,這也是他。他前半生得意輝煌,后半生失意潦倒,卻不曾愧對過自己的心。

后來被父親送到香港,以乞討為生,衣衫襤褸,卻不愿接受薛覺先的幫助。

他日茶館故人再見,唐滌生正紅極一時,那一唱一和:“辜負(fù)伯牙琴,你摸個難自控,知音難再尋,淚盈兩朦朧。”物是人非,戲里人淚眼朦朧,戲外人亦是。

他早已非當(dāng)年意氣風(fēng)發(fā)狀,只愿癡癡顛顛逃避度日,和唐滌生的再遇卻給了他一絲希望。

令人不勝唏噓的是唐滌生給了十三郎一張票去看自己的演出,卻中途不幸突發(fā)腦溢血死亡。

由是,十三郎垮了,哭著叫著被人關(guān)進(jìn)了精神病院,甚至成了那里的常客。

不知是否還記得那年,有人說你我君子之交,就憑這一杯茶。

人走茶涼,知音難覓。

后得知父親死亡噩耗,終是猶如一葉浮萍,徹底被擊垮,1984年他被發(fā)現(xiàn)赤著腳凍死在香港街頭,由此,結(jié)束了坎坷的一生。

其實(shí)對于天才來說,生亦是死,死亦是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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