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然間,才深刻地明白,茶有茶的宿命,壺有壺的因果,過客有過客的約定,世間萬物,都有著各自的信仰和使命。所有的相聚,都是因了昨日的萍散,所有的離別,都是為了尋找最后的歸宿。
—白落梅《世間所有相遇都是久別重逢》
一
去年的假期,我在學(xué)校值班,一老友突然來這個城市看望我。距離上次偶遇大概有八年了,他停留在我的印象中仍是那個清秀,白皙的男生形象。
我和他,初中同桌一年,前后桌2年,一起搗蛋過,一起研究過女生,一起上課偷看小說。甚至還幫他出謀劃策追過自己喜歡的女生。算得上當(dāng)年的鐵桿哥們了。
初中畢業(yè)后我們就分開了,人生的軌跡就順著這條線岔開的無邊無際。不同的大學(xué),就業(yè)在不同的城市,再加上我是個人際關(guān)系懶癌患者,一般靠別人主動聯(lián)系,久而久之,他竟然從我的生活中消失了。
他來看望我,我又驚又喜。兩個人坐在caffeebene,看著對面的他,眉宇間的成熟、穩(wěn)重,和記憶中那個年輕的男孩交錯對比,一半熟悉一半陌生。話題始終圍繞著近況的詢問和對舊時期的青春往事的回憶。嘮嗑了一個小時,再然后他就急匆匆趕回到自己的城市,繼續(xù)著從前互不聯(lián)系的狀態(tài)。
我有些迷惑,問起一起長大的閨蜜,這匆匆而來又匆匆而去,是個什么情況?閨蜜說:能有什么情況,就是突然想念,就來看看你了。久別重逢也是一種牽掛唄。
想想也是,時間和空間已經(jīng)把彼此隔在了遙遠(yuǎn)的時光歲月里,若不是心中有牽掛,偶爾會在記憶深處探出頭,在心中膨脹,變成一股非見不可的動力,誰還樂意為一個逐漸陌生的舊人,驅(qū)車上百里,只為匆匆一聚?我視為久別重逢,其實對他而言,是心中一份真誠的牽掛。
二
永遠(yuǎn)有人問,為什么美好的總在昨天。那是因為,我們不知不覺愛上一個詞,叫懷念。
東子喜歡一個女孩,很久很久。久到這份喜歡從當(dāng)初不可控的心動,無法抑制思念,徘徊在女孩的左右到被塵封在記憶里,珍藏于心。
后來女孩離開了有他的城市,在另一座城市打拼,生活。隨著時間的流逝,東子的記憶逐漸模糊,只有在夢里,有過女孩完整的面貌。夢醒以后,怎么都無法完整回憶出女孩的音容笑貌。
他想,是時候可以放下這段暗戀,開始新生活了。
東子和女孩,異地拼搏,無任何交集。眨眼間三年飛逝。
有一次,東子的公司在女孩的城市有個商品展銷會。公司需要派一個人扎根在這座城市拓展業(yè)務(wù)。東子自告奮勇,積極爭取這個名額。同事很詫異,東子是個溫和,戀家,極其宅的男人,平實空閑的時候基本不出門,為何這次對相隔千里的城市情有獨鐘?
東子來到這座城,工作之余,喜歡在這座城市里穿梭,想象著走過她走過的路,喝過她喝過的茶,看過她看過的電影。無數(shù)次期待在某一個街口和她重逢。
大學(xué)一鐵哥們聽說他也來到了這座城市,舉辦了一次聚會,說聚會,也是一種變相的相親活動。東子本來不想拂了哥們的面子,坐坐就想離開,卻在看到對方的時候,感覺時間施了魔法,定住了分分秒秒。
這是在他夢中奔跑了成千上萬公里的那個女孩。她說:東子,你好,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東子說。甚是想念。東子在心里又默念了一句。
后來,他們牽手了。再后來,結(jié)婚生子,幸福美滿。
東子說:本以為時間會讓我淡忘她的一切,可是思念卻越來越濃厚。舊日的美好濃縮成無限的思念。所以,我不顧一切的來到你的城市,我要和你久別重逢,開始新的生活。很幸運,我和她始終有緣分。
3
無須指天發(fā)誓,來生終會相逢,無須長跪不起,等待的人,有一天就會偶然出現(xiàn)在你身邊。記住生命里每一次微笑,記住每一個擦肩而過的背影,記住每一雙眸子里憂郁的嘆息。你是錦瑟,他為流年;你是嬋娟,他為大雁。
桔子是個喜歡把心事埋在心里的女孩。從不輕易和別人吐露心聲。所以認(rèn)識了很久,但是對她的感情狀態(tài)我們一無所知。只是隱隱約約覺得她在等待一個人。
一個夜晚,桔子發(fā)消息給我:滿滿,給你講個故事,想聽嗎?
桔子說:我遇到他了。
他是她情竇初開的對象。個子頎長,面容清俊,喜歡讀書,斯文禮貌,深得長輩們的喜歡。兩個人住在同一條街。他家住最西邊,她家住最東邊。老街上只有一口井,在她家隔壁。所以每天放學(xué)后,看他拎著一個木桶過來打水,在她眼里,就是一道獨自為她綻放的風(fēng)景。
她以為,她可以看著他一天天過來打水,直到彼此長大可以成家立業(yè)。
沒想到初三那年,他就隨著軍人爸爸轉(zhuǎn)業(yè),全家搬遷到另外一個小城了。從此他們就再也沒有遇到過。但是少年鐫刻在她心里的印記卻一直沒辦法磨滅。
大三這年的寒假,她回到家沒兩天,就發(fā)消息告訴我,她遇到他了。他們相談甚歡,他還是她內(nèi)心深處那個念念不忘的男孩。
她說:滿滿,我忍不住想和你分享。他說他回來是為了找回當(dāng)年在井邊上對著他怔怔發(fā)傻的女孩,他說那個女孩有他見過最清澈的眼神,最干凈的笑容,最難以忘懷的純真。
再后來,我收到了他們的結(jié)婚喜帖,孩子滿月請?zhí)K麄兊男腋I钭屛覍ι罡惺艿搅烁嗟拿篮谩?/p>
以紅塵為道場,以世味為菩提,生一爐緣分的火,煮一壺云水禪心,茶香縈繞的相遇,熏染了無數(shù)重逢。
愿世間所有久別重逢的人,無論為何而來,友情也好,愛情也罷,珍惜這份牽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