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把我唱給你聽

大冰

圖片發自簡書App

男生叫做王博,女生叫做甜菜,他們都是人民大學畢業的。女生的專業是貿易經濟,男生的專業是外交學。下面就讓我們一起來進入故事,進入他們的故事。

甜菜:愛他是最重要的事情

我有記憶以來做得最成功的一件事,就是談戀愛。和王博談戀愛。

我和他認識在2005年4月26日,凌晨3點。

那時候我大一,剛脫離了爸媽,在大學想怎么過就怎么過,但我不知道自己想怎么過,可能大部分女生也都是這樣把。

那天晚上,我到了三點多還睡不著,就在樓道里瞎逛,看到隔壁宿舍女孩回宿舍拿了外套又匆匆出去,我就問她干嗎去,她說草地上有人唱歌,我說那我也去。我到了草地邊上,見到兩個男生正邊彈吉他邊唱歌。那個長得帥的男生唱了一首歌,我覺得他聲音太干凈了。我就裝作很內行地問:“誰的歌?”他說:“我的。”

我當時想,不行,我必須泡他!

我就開始假裝學琴。他是個君子,在教我彈琴的時候沒有碰過我的手。于是我想,我必須泡他,怎么還有這么禮貌的人!后來他說他當時也想泡我,只是太緊張害羞不知道該怎么表達。

兩天后,我們在一起了。過了一個禮拜,我們和各自的男朋友和女朋友分手了。又過了一個禮拜,好朋友因為這件事和他決裂了。在后來的一個月中,我受到了王博的前女友和支持他前女友的王博的好朋友們的排斥。但當時的我很倔,又覺得很刺激,也樂在其中。最讓我震驚的都不是以上這些,而是王博竟然跟我說他愛我。

他愛我?!他怎么可能愛我呢?!一個人怎么可能愛另外一個人呢?!他每次對我說他愛我,我都說,我也挺喜歡你的。但后來他一直說他愛我,他還說:“你也得愛我,如果兩個人都不敢承認愛對方的話,那他們遲早有一天會不愛對方的。如果兩個人都承認自己是愛對方,并且一直努力地愛對方,那他們就有可能成為不可能的完美愛情。”

他說得很美,他簡直是個詩人。

他給我真正的愛情開了個好頭。當然我覺得這太刺激了—好好地認真地努力地談一場戀愛,這個事兒太刺激了。

我想,如果我是個能演得了話劇的好演員,那我就演一輩子。從那時開始,我就入戲了。這是我演得最認真的一個角色,我簡直就像活在這個劇本里面。我當時想,不管怎么樣,我都不跟他分手。他既然說他愛我,我既然信了,那我就死乞白賴地跟他好一輩子。

后來,這話應驗了。那幾年,他確實是個詩人,是個理想主義者,是個邁不開腿、張不開嘴的痛苦信仰者。所以跟他好,還就得死乞白賴。

他跟我說了很多他當時所信奉的哲學,我才知道,哲學不都是聽不懂的東西。當他把薩特、尼采、柏拉圖這些現在看來是大俗人的人說出來的時候,我佩服得五體投地,努力學習,加以分析,化為己用。

他跟我說的大部分哲學道理我現在已經忘了,因為不符合我所自己總結的世界觀。但是,我清楚地記得一條,他說,他人即地獄。我覺得,對!這句話說得太對了!但是我發現,對于他來說,這個“他人”中,也包括他女朋友我。我怎么可能是他的地獄呢?如果我是他的地獄,那我這出戲該怎么演?于是我決定,不當他的地獄,我就當他!我努力地變成他。

他那時候的生活,每天白天睡覺,晚上通宵地不睡覺,在電腦前寫東西或者打游戲,這聽起來一點兒也不詩意,因為能體現他當時是個詩人的不是這些實際生活,而是因為他腦子里每天都會想著死。

當他說想死的時候,我就哭,一直哭,然后我說,盡量別死吧,你要死了,咱就一塊兒死。

現在看來,當時的我太忘我了,我只是覺得很累很開心,因為他找不到任何一個理由再把我轟走了。他覺得很煩很無奈,但也覺得,好像多我一個不多。“忘我”很管用,我就這樣先在他的生活中變成了他。

他是一個面對所有人都很客氣容忍、彬彬有禮的人,沒有人見過他發脾氣。所以,當他第一次向我暴怒的時候,我害怕又委屈,又感到欣喜。

我覺得他從那時候開始在心理上接受了我,他對我很信任,就像信任他自己一樣。他知道,哪怕他發脾氣,他暴怒,他把最不理性、最恐怖的一面展現給我,我也不會離開他。

那是我們大學畢業一年之后的事情,我們因為一點兒事情發生了爭吵,好像是我嫉妒他給前女友寫歌,后來他就不再寫關于愛情的歌了。他暴怒的表現現在想起來挺好笑,但當時特別嚇人。他把新買的一袋橘子一個個地拿起來拽在墻上,于是墻上糊了很多個橘子餅,流著汁慢慢地往下滑。然后,他去廚房拿了一把菜刀,我想,完了,我玩大了,要死了,結果,他只是把他當時那把很珍惜的1100塊的吉他砍得稀爛,然后他哭了。

他念著他死去的爸爸,縮成一團,哭得很傷心。他說,爸爸你帶我走吧……

我當時所有的感情都被心疼取代了。那個他是沒有人見到過的,甚至他的媽媽。

那天之后,我用我們當時僅有的1600塊錢,托朋友買到了一把全單吉他,然后我跟他一起吃了半個月一塊五毛錢的蔥花餅。

在我心里面,他是這個世界上最單純善良的好孩子,我能遇見他就是幸運。他過去心靈上的創傷以及這個對他來說太復雜和光怪陸離的社會給他帶來的壓力都讓我心疼不已。他后來跟我說,他不愿意跟別人提起那些事,不愿意提起他心里所有不為人知的小秘密和想法,當我們一次又一次地揭開他的傷疤,他就痛著、忍著、流著眼淚。

那我們就一起把那些傷疤慢慢地治好吧。現在我們已經變成了這個世界上最親的人,我可以是他的媽媽、他的女兒、他的姐姐妹妹、他的妻子和他偷會的情人,還有他自己。

只要有對方在,我們完全不需要任何其他的感情,這個世界,我們不關心我們所看到的、所聽到的、所想到的是不是真實和有意義的,盡管那些有時候也會成為我們談話的內容,但僅限于此。

只要他能在我身邊,我對整個世界就都漠不關心,也可以饒有興趣。

因為他,我可以不在乎一切別人在乎的東西,也因為他,我也可以很認真努力地好好玩我這輩子的這個大游戲。我可以去研究做一塊手工香皂賺五塊錢,也可以去做點其他的事情,做什么都行,只要我們在一起開開心心的。

你問我為什么這樣無憂無慮,我可能跟其他女孩不太一樣吧……我看這個世界時,里面全是他,他就是我,我就是他。在這個前提下,所有的煩惱都是不重要的。

我認為,好好地愛王博,就是這輩子對我最重要的事兒。

我覺得,如果一個人能夠堅定地在一個理念里生活和成長,那么,那些所謂的煩惱,終究會轉化成安寧和開心,甚至轉化成讓你內心強大的力量。

王博說:一場離若得樂的智慧

我慢慢養成一種把選擇權交給別人的習慣,這些嘗試讓我和甜菜的生活慢慢回歸了主流。

這期間我倆的感情開始發生變化,我對我倆感情的認知,我對甜菜的認知也開始發生變化。這才是我領悟“智慧”二字涵義的關鍵時期。她因為懷孕而皮膚過敏,我在照顧她的這個過程當中逐漸認識到,如果你為別人做的事情帶一點兒私心,你就不會因為做這個事情而快樂。

我一再和甜菜說我樂于照顧她,但我是否真的樂意照顧她,她完全能夠感受得到。

帶著私心的行善不僅對于幫助對象是無效的,對于行善者自身來說也是有害的,這種行為會使行善者總覺得委屈。

當我學會完全站在甜菜的角度去想問題時,我才慢慢明白她有多愛我。

我回憶跟她相處的點點滴滴,終于明白她七年來一直在做一件事情:讓我快樂。當我不想跟她父母見面時,她就死扛著不讓我去她家;我不想結婚,她就死扛著家里的壓力說不結;我不想要小孩時,她就說那咱們就說定一輩子不要孩子;當我想流浪四方時,她拽著我就走;當我想去大理,她立馬就去大理找院子。基本上,她一直在做的事情是,試探出什么樣的生活會讓我快樂……她通常觀察很久,試探很久才知道,然后就努力地去實現它。

為了療養她的皮膚,去年十月份,我們去了騰沖,在一處山谷里住了十多天,我們住在小木屋里,睜眼閉眼,只有樹木鳥獸,只有她和我。

她跟我在一起七年多,在那個山谷里,當一切都是安寧平靜的時候,我才終于看懂她對我的愛。

甜菜是個很有智慧的女人,關于幸福,她其實領悟得比我早多了—很簡單,就是全身心地希望我快樂。

我們總喜歡合唱《想把我唱給你聽》那首歌,每次我們倆都是面對面地唱給對方聽。你知道么,這不是浪漫,而是一種無比幸福的享受。

你信不信,當專心歌頌對方的時候,心里安安靜靜的,什么煩惱都不復存在了。

一生那么短,一生何求,唯智慧與幸福耳。王博和甜菜的故事還沒有結束,他們現在離開了麗江,在大理古城洱海旁租了一個行將坍塌的老院子,他們自己動手改成了一間客棧,起名為無音社。推開窗就是寧靜的田野,那是個很偏僻的去處,不知道能維系多久。

如果你去大理,請住在他們的院子里吧,有機緣的話聽聽他倆合唱的《想把我唱給你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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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生活是悲是喜,你都不是孤身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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