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趙靈栩又道:“乾鵬道兄之言不無道理,只是江湖傳言這四人早已決裂,不相來往,這幾年來這須彌托惡貫滿盈,卻也只是單獨行事,未曾聽過有何幫手。怕是刀山火海,我趙某人也要取其性命。”盧凌初次聽聞四方使者之名,不禁小聲問道:“兵已大哥,卻不知這四方使者是何來歷?”兵已回道:“盧兄弟你年紀尚青,自是不知這四個魔頭。說起盡是江湖舊事,一言也是難盡。這四人當年在江湖中掀起的腥風血雨自是罄筆難書,只是十五年前這四人卷入朝廷巨變,四人不知何故,個個不知去向。時至今日這須彌陀才重現江湖,卻未曾料到又是一等一的麻煩。”盧凌心道:瞧來你們自是不知八年前邢州知府滅門一事。那乾鵬道長又道:“話雖如此,卻應該小心為上。”話音剛落卻聽旁座一人笑道:“乾大道長若是怕事,三破宮不如在一旁吶喊助威便是,也好過在此地啰里啰嗦!”盧凌不免詫異,這鷹爪門姓宋之人這般挑刺,擺明了一心惹惱三破宮門人,果然如趙靈栩所言,眾人只是表面光鮮,實則一盤散沙。乾鵬一行人聽宋老二出口侮辱,幾名年輕道士早已按捺不住,紛紛拍案,起身將那姓宋的團團圍住,口中不住喝罵。
那宋老二也是不理,嘿笑幾聲,自顧自將手中的酒杯一飲而盡。隨后面色一轉,只聽‘咔’的一聲,竟將手中酒杯捏了個粉碎,隨后便是幾聲慘叫,三破宮的一干人等,竟都跌倒在地,血流滿面,不住哀嚎,饒是這宋老二出手迅敏,三破宮門人全中了招。誰知那宋老二一招得逞,忽的又急轉身子,躍落一邊,而后砰的一聲,身后座椅竟被擊了個粉碎,眾人不禁倒吸涼氣,心道:這姓宋的倒若是慢了半拍,這怕與這凳子無異了。只見那喚作乾鵬的道長執劍立在碎椅一旁,面露寒霜,宋老二毫不懼,不屑道:“三破宮換了新任掌門,竟窩囊至此,倒枉了孫老道一生心血。”乾鵬道長喝道:“大膽小兒!口出狂言!孫不顛倒行逆施,罪不容誅。豈可與掌門師兄相比?今日不把你舌頭割下來,我怎有臉面回去面見掌門師兄?姓宋的吃劍!”話音剛落,卻見劍鋒卻被一折扇攔下,乾鵬見有人出手攔阻,待欲發怒,見阻擋之人卻是趙靈栩,只好強忍怒氣,反問道:“趙公子?你這是何意?縱然你二人聯手,難道我乾鵬怕你們了不成?”另一旁的宋老二聽罷哈哈大笑道:“趙公子為人正派,又豈會與我宋老二為伍。趙公子,我敬你三分,此地不干你事,你且閃開,我倒要領教領教這雜毛幾分本事。難不成比不顛老道還厲害?哼”遠處的盧凌也是不住觀望,適才聽這乾鵬語氣對孫爺爺不善,雖說如今是后輩掌門,盧凌心中不免隱隱擔心,六神無主,只想沖過去揪住這乾鵬問個明白。
思索間,卻聽趙靈栩說道:“今日若是二位大動干戈,豈不自亂陣腳,那賊人還未誅殺,我輩英豪如何對得起枉死的弟兄,今日請給在下一份薄面,還望兩位多多海涵,若是能誅殺此賊,日后趙某定親自登門拜訪,以謝今日兩位恩情。眾英豪戮力同心,早日鏟除江湖大害才是上策。”宋老二道:“今日看在趙公子的面子上,我大人大量,待殺了這惡僧,我再替孫不顛清理清理門口!”乾鵬聞言,青筋暴起,臉色怒脹。片刻之后微微一笑,恢復如初,隨后將手中利劍收回,便俯身去查看受傷倒地的三破宮弟子,圍觀之人疑著這乾鵬認慫,不免私下暗諷起三破宮來。趙靈栩見二人罷手,說道:“多謝!”這才返回盧凌身旁,說道:“有勞盧兄兄!”盧凌會意,點了點頭,信步而去,走到乾鵬道長之前,拱手說道:“乾鵬道長,能否讓在下一瞧。”乾鵬回首問道:“你是何人?”昨日醫治林存儀之時,三破宮門人并未在場,這乾鵬自然不識得盧凌。盧凌還未答話,趙靈栩隔空說道:“這位是邢州城名醫,盧凌盧大夫,三破宮眾人之傷,交由他便是,還請乾鵬道長放心一二。”乾鵬上下打量一旁的盧凌,將信將疑,只是趙靈栩親自推薦,只怕不假。這才拱手說道:“有勞!”只是盧凌適才聽這乾鵬道士對孫爺爺出言不遜,盧凌不免心中憤懣,也不答話,徑直走了過去。
盧凌附身查看,片刻功夫,已有大概,三破宮眾弟子所受只是外傷,并無大礙,只是破碎瓷片深入皮肉,位置刁鉆,竟都點中了面部諸穴,個個面部僵硬,口鼻俱張,又加上疼痛難忍,唾液橫流,顯得極為狼狽。盧凌心中苦笑,旁人不明其中之理,自是不知為何幾人只是受了皮肉之傷卻成了這般模樣。這宋老二出手綿里藏針,當真招惹不得,盧凌想歸想,也不耽擱,扶起近旁一人在其耳后天柱一穴推拿數下,而后運起內力,片刻那嵌入肉中的破碎瓷片竟似用線扯出一般,紛紛掉落在地,此時大廳眾人皆觀此象,不免驚奇不已,卻也不知這小兒使了什么法子,殊不知盧凌身兼天人解紫陽真氣兩種奇功,內力運行早已如火純情,以內力催動旁人皮肉經脈,易如反掌。只是旁人不知,只道是某種厲害的推拿醫治之法。不消片刻,三破宮一干人等,想來痛楚減輕,相互攙扶,紛紛向盧凌道謝,便灰頭土臉退至乾鵬身旁。
那宋老二倚著腿,大咧咧踩坐在一旁,面色不改,拾起身旁酒壺,只顧自喝起酒來。三破宮眾人卻是咬牙切齒瞪著那姓宋的,若不是打他不過,恨不得啖其肉,寢其皮。只聽乾鵬低聲喝斥:“酒囊飯袋,不學無術,這般丟人現眼。”三破宮眾弟子聽罷,又是一陣膽寒,個個愁眉不展,卻又不敢動聲,想必這乾鵬平日對門下弟子也是極為嚴厲苛刻。各派好事者見干戈已解,不免又覺無趣,紛紛坐回原位。
盧凌卻被周云琛逮到,拉至一旁,盧凌環顧四周神獨派眾人,見林存儀并不在列,擔心道:“周大哥,林大俠可是好了些?”周云琛聽罷哈哈大笑:“托盧兄弟的福,我師兄今日竟可下床走動,再過幾天功夫,便可痊愈。只是師兄不喜酒桌煩鬧,作弟弟的也不好勉強。我只是不想今日恩人前來,我這便遣人叫他過來,當面道謝!”盧凌急忙攔道:“周大哥言重了,眼下林大俠大傷初愈,大敵當前,還是盡快養傷為上。”周云琛聽罷,也覺有理,只得罷了。二人互敬幾杯酒水,盧凌問道:“眼下眾門派在此聚集,那蜈蚣嶺上可是誰人看守?若是那番賊趁機逃離,豈不麻煩?”周云琛酒意漸顯,甩開衣襟,又下一杯,回道:“盧恩人擔心的是,只是有那延參禿驢坐鎮,少林寺的降魔陣豈是兒戲?若是那惡賊自己下的山來,倒也省事,若是困進陣中,定教他插翅難飛。”盧凌將信將疑,問道:“既然此陣如此厲害,幾日前爭斗卻讓這須彌托給跑了?”周云琛道:“盧兄弟你有所不知,一來這降魔陣創陣之初,是以降服為先,難傷及性命。二來以愚琛所見,定是這精和尚自知降惡人易,降眾人難,只好賣了個破綻,放虎歸山。少林寺雖說是武林的泰山北斗,也不得不防小人暗算。來!盧兄弟閑話少說,請!”說罷又一飲而盡,盧凌但覺有理,只是少林寺博大精深,聲名遠播,一向以武林泰山北斗自居,竟也覬覦《妙法鑲玉寶典》一書,當真蹊蹺。論心法,《天人解》已是晦澀難懂,師父未理解其中萬一,自己雖誤打誤撞參悟多年,仍舊如透濃霧,卻也不知這寶典與《天人解》相比,孰上孰下。
酒過三巡,盧凌已有醉意,掃視廳內一干眾人,卻不見趙靈栩去往了哪里。忽的一陣亮光劃破城西,隨后便是‘咚’一聲巨響。眾人忽的齊刷刷站起,周云琛竟也打了個激靈。隨后個個拾起兵刃,只聽其中一人驚道:“他娘的!是雷火!怎得今日出了洞,我們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