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笑，我一直都在笑。
早上出門前，我換上了紅色短袖和白藍色牛仔短褲，我很喜歡。但室友覺得顏色跨度很大，不好看，她覺得還是配白色短褲好看。最終，我放棄了自己的搭配，換了白色短裙。
其實，是她鐘愛白色。
我很餓，寫了一上午的策劃，正在想著吃點兒什么犒勞自己的時候，同事笑瞇瞇地走過來，問我中午有沒有空，她要去接孩子，所以想讓我替她跑個客戶。我沒有糾結她是不是真心問我有沒有空，最終，我答應替她跑客戶。
其實，我還沒有吃飯。
地鐵口買票的時候，有個小伙子突然冒出來問我借三塊票錢，他說自己錢包被偷了，沒錢回家。很體面一個小伙子，只三塊錢而已，我沒有猶豫就借給他了。最終，最終是什么時候？快半夜一點了，我還在路上，好在路很平坦，就算一直抬頭看星星，也不會卡跟頭。
其實，我身上只有三塊錢。
我在笑，我一直在笑，只是笑不達眼底。
我從來沒有真正做過選擇題，一開始是我選擇了不選擇，后來是別人替我選擇了不選擇。我不會拒絕別人，我也不想拒絕。我想讓大家都喜歡我，不管是認識的，還是不認識的。雖然結果并沒有我想的那么好，但我還是在盡力討好別人。只希望，別人眼里能有個我。
我看不清他的臉，只覺得他腦袋上的光在晃。我一點兒都不害怕，這么多年的不拒絕，我已經不知道害怕是什么了。不管多難多麻煩，事情總是會被解決的，對吧？
“你不快樂！”他很篤定。
“我在笑。”我不想承認這個事兒，雖然我的笑并不到底。
“看著我的眼睛。”他的聲音有魔力。
不止看了他的眼睛，我還看了他的臉。他在笑，仿佛是我的笑。可那明明不是我的臉，對，那不是我的笑。可是真的好像啊，也是沒有到達眼底的笑。我第一次覺得害怕，因為那個沒有到達眼底的笑。
“跟我走吧，你不快樂，我帶你去個快樂的地方，沒有人會向你提任何要求，你不需要討好任何人，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任何事。”
“可以不用討好別人了嗎？我想做的任何事？”聽起來真的很誘人啊。我抬頭看他到嘴角上揚，似乎堅信我會跟他走。我突然很想看看他的眼睛，看看他嘴角上揚的笑，有沒有到達眼底。可惜，我并沒有看到。
“哎呀，小姑娘，你終于醒了。你命可真大啊，大半夜的都能被發現，以后肯定是個有福氣的人啊。這些天啊，一直是你男朋友在照顧你呢。他剛出去打水了，走前兒還拜托我看著你呢，小伙子真是不錯呢。真希望我閨女以后也能找到這么好的男人。哎，姑娘啊，一個人在外地打拼，可得小心著點兒，可不比家里爹媽疼著慣著的......”是臨床的大媽。
這絮絮叨叨雖然我聽不太懂，總還是覺得親切的，偌大個地方，好歹還是有人關心的。
“哎呀，小伙子快過來，這姑娘可算醒了，你們好好嘮嘮，老婆子出去曬曬太陽嘍。”
這是，地鐵三塊？
原來，我們住在一個小區；原來，他已經喜歡我一年了；原來，三塊錢只是一場搭訕的開端。那晚，他就跟在我后邊。
他幻想的是過程是：借錢，一起乘地鐵，發現兩人在一個小區，制造鏈接。可他萬萬沒想到我渾身上下只有三塊錢，他不知道怎么辦，只好傻乎乎地跟在我后邊，一直跟著。
我想，我得學著拒絕，學著不去討好別人了。以前我是一個人，快不快樂無所謂，反正也沒人在乎。現在不同了，現在我是兩個人，我不快樂，他也不會快樂。
可我想讓他快樂，我要學著快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