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去省城辦事,邂逅了初中的同班同學張鈞。三十多年未見,張均已經有了自己的公司,資產數千萬。談及初中時的教導主任,我們兩人都佩服非常。得知主任已經去世的消息,張鈞眼圈發紅,哽咽說:“一直想去看他老人家,卻忙于工作,未能成行,留下了不可彌補的遺憾。如果沒有他,就沒有今天的我,成長路上,多虧有他。”張鈞的談話把我們的思緒翻到了三十多年前。
記的那是我們上初二時的冬天,天氣已經十分寒冷。張鈞是個單親家庭的孩子,母親去世多年,家中兄弟姐妹幾人,全靠父親一人操持,其家境困難程度可想而知。大冬天了,還穿著秋天的單衣,凍得瑟瑟發抖。不應氣的是,張鈞不知怎么,患了一種怪病,頭上、身上都起了黃疤,而且在淌膿水,時長發出難聞的氣味。同學們都討厭他,怕傳染。班主任也很無奈,只好讓他獨自一人坐在教室最后的角落里。
我們住在同一間宿舍,為了安全,把他從通鋪上趕了下來,在墻角給他支了一塊床板,讓他單獨住宿,晚上睡覺還不準他脫衣服,怕他的衣服挨了我們的衣服,把病傳染給我們。
就這樣,張鈞被我們孤立了起來。沒人和他說話,也沒人和他一塊學習。他成了我們班的異類。
一天晚自習,教導主任來巡視,看見張鈞孤零零的一人坐在教室昏暗的角落里,便問是怎么回事。
“他有病!”“他太臟了。”“他會給我們傳染病!”“讓他回家!”……同學們七嘴八舌,那情形是欲讓張鈞立馬走人。
教導主任說:“大家安靜,我先看一下。”他把張鈞叫到教室前面亮的地方,仔細看了看說:“同學們,沒關系,不會傳染。”說著,用手摸了摸張鈞的臉頰。我們都很驚訝,萬一傳染了呢?
下晚自習后,張鈞被叫到了教導主任的宿舍。教導主任燒了一大盆熱水,親自給張鈞洗了澡,身上搽了點藥,然后又給張鈞換上了自己兒子的衣服。一連幾天都是這樣,張鈞很是感動。
幾天后,張鈞身上的黃疤好了。
在教導主任的關懷下,張鈞學習進步很快。第二年中考,他以優異的成績考進了省城的中專。要知道,上世紀八十年代的小中專在全鄉的知名度不亞于現在某個考上北大、清華學生的轟動效應。
臨離校,張鈞向教導主任做了辭別。想說的話很多,卻哽咽了。教導主任鼓勵你張鈞要好好學習,以后為家鄉出力。
張鈞紅著眼圈說:“你都不知道,那時我已下決心要輟學,要不是教導主任的關心,我早走了。是他,給了我尊嚴,給了我勇氣,我才有了今天的成就。”
現在,我從學生身份變成教師身份已29年了。期間遇到過許許多多的人和事。作為教師,我們的職責是教書育人。然而,在功利思想的左右下,我們似乎更偏重的是學生的成績,有時對學生思想中存在的問題,重視不夠。更談不上設身處地為學生著想了。
同學張鈞的例子告訴我們,作為教師,感動學生的不僅僅是老師淵博的學識,有時,是老師的愛心和關心。張鈞患病,朝夕相處的同學嫌棄他欺負他,科任教師視而不見躲避他,使他孤獨無助,產生了輟學的念頭。而教導主任的一次巡查,改變了他的一生。若非如此,他的人生就要改寫了。
作為教育工作者,我們要時刻拷問自己的良心,牢記我們的職責,既要教書,更要育人。育人貴在育心,要讓孩子體會到我們的關懷,不管他生性頑劣還是朽木不可雕也,我們都要盡自己最大的努力,關注他、親近他、教育他,讓他體會到學校的溫馨,同學的友愛,老師的可敬。也許,我們的一點善心,會改變一個學生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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