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來

1.

樂樂,女,25歲。

樂樂從監獄走出來的那一刻,自由的空氣撲在她的臉上。樂樂感覺到空氣是濕的,仿佛能看到在她還在監獄的昨晚,下了一晚上的雨,為了迎接她停了,可是地面還是濕漉漉的。

她跟獄警告別,給獄警深深的鞠了一躬。她真的要離開這個她待了3年的地方。她在這里經歷了沮喪、仇恨、痛苦、釋懷。每一個階段她都異常痛苦,在這里流了最多的淚,也說了最多的我錯了。

她快步的向前走,她害怕停下來,怕停下來就會失去自由。她低著頭一直一直的往前走,走到完全看不到監獄她才敢放慢腳步,抬頭看周圍的一切。

一切都不一樣了,這棟紅色建筑是沒有的,那個公交站臺不是在前面立交橋下面嗎?路邊的那家包子店消失了。樂樂自己碎碎念著。

2.

樂樂自由了,她走在人群中不再害怕隨時會抓走。但是,她也很迷茫,她能去哪里?父母在她吸毒開始就跟她斷了關系,父母是地地道道的農民,覺得吸毒是丟人且不可饒恕的錯,在勸告沒有任何效果的情況下,選擇了放棄,在她進入監獄后跟他們從來都沒有見過。

但是,還是要跟父母報個平安吧!樂樂心里想。

于是在路邊的小店找到了公用電話,撥通了家里的電話,電話嘟了兩聲后接通了。傳來了媽媽的聲音,“喂!”

樂樂小心翼翼的說:“媽,我出來了!”

電話的那頭,沉默了很長時間才說話,大概有15秒,樂樂看了下電話機上顯示的時間。

“那你回家吧!”

“我現在不回家,我還有事情要做!”

“你剛出來你能去哪里?別說了,你在哪里我去接你。”

樂樂跟媽媽說了地址,媽媽跟她說讓她別動就在打電話的小店等著她,還讓她叫小店老板接電話,交代小店老板讓他幫忙叫一份快餐。

3.

爸爸和媽媽一起來了,還臨時給她買了一套白色裙子和一套運動裝,雖然他們咬牙切齒的恨過這個不聽話的女兒,可是當她真心悔過后,他們還是愿意用一顆包容溫暖的心去迎接她。

爸爸和媽媽到的時候,樂樂正靠著椅子睡著了,眼睛緊閉著,用手托著下巴,上身穿著一件肥大的白色T恤,T恤很大,把瘦瘦的樂樂襯得骨瘦如柴,一陣風都能吹走。下身是穿著一條黑色的褲子,腳上穿的一雙夾板妥協,粉色的,但是呈現出時間的粉黑。

媽媽看到樂樂睡著的樣子,忍不住的哭了起來。她是多么的恨他,她看到女兒從好奇吸毒到吸毒成癮,再到為吸毒而販毒,她無數次的跪再女兒面前,威脅著自殺都沒有成功的勸服女兒,她甚至有時想親手殺掉她。

媽媽沒有動手殺掉她,但是在她交易毒品時親手聯合警方將女兒送進了監獄,那時,樂樂22歲。

從此,樂樂拒絕了所有人的探望,她恨,恨虛偽的世界和殘酷的父母。

而此時媽媽看到樂樂,她眼中是憐愛的,她伸手撫摸了樂樂的頭,樂樂被驚醒揉了揉眼睛看了看媽媽。

媽媽有一個大大的黑眼圈,她能想象到她在監獄的每一個夜晚,媽媽是沒有睡安穩的。

樂樂給了媽媽一個擁抱。

4.

這個擁抱是一個象征,象征著釋懷。原諒媽媽親手抓自己,也原諒了那個年輕荒唐的自己。這個擁抱是溫暖的,像小時候的一樣。

在監獄的時候,一個比她大2歲的獄警在給她上完教育學習課程后問她,如果有重來的機會,你愿意要嗎?

她思考了很久沒有回答,她不知道如果她重來,她會不會更荒唐,或許已經在無法自控的

毒癮下自殺,亦或者靠坑蒙拐騙將父母一輩子的心血在她一呼一吸間消失殆盡。

如果可以重來,她一定不結交那群吸毒的朋友,即使認識了也不那么好奇,即使好奇了也不沉迷,即使沉迷了也不為了吸毒販毒,即使販毒了也遠遠的離父母遠一點。不讓他們那么傷心。

那么多如果,才能重來。

可是,并沒有那么多如果。

5.

樂樂跟父母回到了家,她努力改變現狀,擺脫她的過去的陰影。她所在的小村莊很小,村里的一件小事便能傳遍每家每戶,所以她吸毒販毒坐牢的消息在村莊里傳遍了。

樂樂本是適婚年齡,但是村莊里的男生都不敢追求樂樂。因為所有的人都看不起樂樂,甚至看不起樂樂的父母,家教差,人品差是所有人對樂樂父母的評價。

對于村莊里人的評價,樂樂一向不在意。但是當她知道父母也受牽連,她開始痛恨自己過去做的混蛋事兒。

但是評論是盛傳,讓樂樂一次又一次的面臨內心的拷問,為何要因為自己讓父母受傷?而無人能給出答案,她知道離開村莊是對父母最大的保護。

6.

她離開了村莊,她跟父母說,她有一個朋友在廣東開公司,現在需要招人,正好適合她。父母一再挽留,也沒留住一顆想要走的心。

樂樂走了,直到10年后,媽媽接到殯儀館的電話。

殯儀館來電話讓樂樂的媽媽來認領樂樂的骨灰,電話號碼是樂樂的朋友給的,朋友在不知道如何處理樂樂這堆白骨,也不愿意抱著樂樂的骨灰行走江湖,于是委托殯儀館打電話來聯系樂樂父母。

殯儀館的工作人員說,樂樂的朋友交代他一定要親手把骨灰交給樂樂父母。并且告訴樂樂媽媽,樂樂是因為沒錢吸毒控制不住自己而自殺的。

樂樂還是走上了那條原來的路,這條路是不歸之路。

如果能重來,我們以為我們可以選擇,最后發現我們別無選擇。這就是命運。

樂樂媽媽把樂樂的骨灰灑進了海里,她知道樂樂不愿意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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