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去世時,我讀小學五年級,在那之前,我不知道文字的意義,或者說文字于我,沒有實際意義。
老師叫我們讀書寫字,老師在課堂上講著中心思想,詞語解釋,對我來說,那些語言和文字是沒有意義的。它們,像與我擦身而過的路人,一點都走不進我的心里。
知道父親去世的那一晚,我一個人躲在奶奶的房間哭,沒有人知道,我哭了好久。
那時,文字才第一次對我產生意義。
那個晚上,我一遍一遍告訴自己:“爸爸走了,媽媽肯定好傷心,我不能像以前那樣只知道貪玩,我要好好學習,我要照顧好弟弟妹妹,我要幫媽媽分擔。”
這些文字從我的心底自然地流出,它們有一種無比的力量,帶著我勇敢前行。
于是,我認真讀書,短短半年,我從以前的班級中等成績成為了班上成績最好的女生。
我不光自己努力,我還總是以老大自居,用我認為最真誠的語言和文字去教育弟弟妹妹。
“媽媽不懂教育,也沒有時間,我要幫媽媽分擔。”我心里一遍一遍地對自己這樣說。
因為自己對學習的專注,無暇顧及其他,老師又有些喜歡,自然會有些同學說閑話。每當這時,“走自己的路,讓別人說去吧!”這些字符就會在我耳邊響起,他像是一位睿智的老者,帶著我披荊斬棘,一路高歌。
然后,我如愿以償,考上了與重點高中分數一樣高的師范,成為我們班上唯一一個進師范的人。
“讀師范三年就可以出去工作了,真正幫媽媽分擔了。”想想就開心。
三年后,政策變了,師范不分配了,我只好出去打工。外出打工一年,我心里不斷有個聲音對我說著同事的話.“流水線上的活兒有什么意思?你的知識不能發揮一點作用。你和周而復始的機器有什么不同?”
這些文字,總在我心里蹦出,我想按回去都不行。這些文字沒有給我帶來力量。帶給我的是糾結的痛苦。因為我不知道我除了干這個我還可以干嘛。
我迷惘,我無助,后來,我聽從了內心的聲音,不在工廠呆了,不做流水線了。回去代課了。
“孩子們多可愛啊!你學的知識得到了淋漓盡致地發揮,多好!”這些文字多了一些魔力,引誘著我不舍晝夜地為孩子們忙活。
學期結束,我領了工資,1000塊,四個月的工資。
一個學期下來,我教兩個班的語文,我白天上課,批改作業,晚上備課,操心著孩子,有時夜不能眠,我一直覺得我的努力是值得的。但當我拿著這1000元的工資,我突然覺得我的付出有點不值,覺得有些委屈!這時心里又有一個聲音“你這么努力,這么真誠,這么掏心掏肺又有何用,你的工資沒有其他老師的一個零頭多!”
“我要照顧好弟弟妹妹,我要幫媽媽分擔.”這個聲音又在我腦海響起,我才發現,自從認識了這些孩子,我把媽媽和弟弟妹妹都拋在了腦后,為了這些孩子,我忘記以前的承諾,
“你真是個不孝的女兒,你真是個不稱職的姐姐。”這些長著一張面目猙獰的臉的字符,常常讓我心慌,讓我逃避不敢面對。
“孩子是無辜的,他們的爸爸媽媽都不在身邊,他們還小,他們比弟弟妹妹更需要我。”又是它們,我不知它是天使還是魔鬼,讓我心甘情愿拿著250塊錢的代課工資在那里干了三年,兢兢業業,無怨無悔。
我不光自己不孝,我還引誘弟妹不孝,二妹在外打工幾年了,我用我覺得最有說服力的文字叫她回來學美容,三妹成績好,我總用自己覺得最美麗的文字叫她努力學習,四妹出去打工,我使勁用上我能用上的生動的詞叫她回來學設計;弟弟初中畢業就去小飯店做事,我們苦口婆心讓他回來繼續進學校學習。
后來,我考上了老師。成了一名“真正”以文字和語言為生的人。”
“你是一名老師,你要為人師表,你要認真負責,你要關心每個學生,你要呵護每一個幼小的心靈。”這些文字不斷督促我,激勵我,讓我變得越來越優秀,讓我得到越來越多的人的認可。
“你每天要孩子們多看書,多寫作,你自己呢?你自己多久沒看書寫作了?”這些精靈有一天終于把我敲醒了。
是啊,我好久沒有讀書寫作了。
于是,我進了湯小小的寫作培訓班。
于是,我參加了寫字圈的筆會。
于是,我成了謝耳朵網校的一份子。
我要讀書,我要寫作。為了提高自己,為了學生,為了家人,為了家長,為了所有的人,我要做一個好榜樣,我希望自己能寫出點東西,帶給他人溫暖和啟發,幫助更多的孩子成長得更快更好。
就像我每次痛苦、糾結、迷惘、退縮時,文字帶給我的溫暖、啟發和力量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