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家文化長廊是我和孩子們玩耍嬉戲的常來之地。春回大地,姹紫嫣紅,月季、迎春、木棉、七姐妹、紫丁香……競相開放、美不勝收,讓人目不暇接,這里儼然成為一個天然的花世。漫步長廊,其實就漫步于花的海洋,足以令人暢敘幽情、賞心悅目!
不知何種原因,每次來長廊游玩,我和孩子們都會不經意間抬頭看看那幾株多么熟悉的木棉樹,看看紅丟丟的木棉花是否已高掛枝頭。而天真的孩子們幾乎每次都會不厭其煩地詢問木棉花開了沒有。
木棉花沒有撲鼻的清香,一般開在3~5米高的木棉樹上,枝干細長,樹齡長的直徑往往可達30cm,樹皮成灰白色,間或均勻地分布著大小不一的樹刺,堅硬無比,似乎是在告誡人們“別摸我,離我遠點”。這樣一種外表冷酷、不易親近的樹,是不太引人注意和駐足觀賞的,你也很難想象這樣一株造型怪異、其貌不揚的樹會開出怎樣的花朵來。
今年的氣候回暖地早,遠遠望去,一簇簇鮮艷火紅的木棉花瓣早早掛滿了枝頭,朵朵簇擁、片片相鄰,挨挨擠擠、密密匝匝,近看似一團火,遠觀如插在純情少女頭上的紅簪子,點綴其間,嬌艷可人。木棉花開的季節,是姹紫嫣紅的春天,而在南方,嬌姿欲滴的木棉花將春天裝扮得更加嫵媚迷人。
宋代詩人楊萬里在《三月一十雨寒》詩中云:“卻是南中春色別,滿城都是木棉花。”你可以想象,在南方的春天,愜意地行走在公園里、馬路旁,滿樹的木棉花遍布城鄉的角角落落,彌望無際。清初詩人屈大均也曾言“十丈珊瑚是木棉,花開紅比朝霞鮮。”更是認為木棉花開時的絢爛勝過朝霞,映紅天空。
木棉花屬錦葵木棉科植物,花期很短,一般兩個月左右。花蕊呈淡黃色,包裹于四、五片血紅的葉瓣之內,可入食,清熱解毒,近聞之,有一股淡淡的清香。正如清朝陳恭尹仿樂府舊題而作的樂府詩《木棉花歌》中所描述的,“覆之如鈴仰如爵,赤瓣熊熊星有角。”他將木棉花的姿態刻畫得活靈活現,向下的像鈴鐺而向上的像酒盅,火紅的花朵如同光華四射的五角星,讓人賞玩不倦。
此時此刻,我正站在一棵木棉樹下,陶醉于滿樹芬芳之中。身旁的兒子徘徊良久,未看到一朵木棉花滑落下來,急得不耐煩了,怏怏不樂地對我說:“爸爸,我想撿幾個石子,把木棉花打下來。”
“木棉花掛在枝頭多好看呀,打下來多不好,別人看見會指責我們的。”我一臉嚴肅。
兒子不耐煩地說:“我就要嘛,不讓打我就一直站在樹下等。”
我安慰他,“要不我們先去別處玩一會兒,等返回時我們再來看看有沒有木棉花落下來,好不好?”
兒子一口回絕,“才不呢?木棉花一掉下來就被人撿走了,我就在這兒等,我還要撿好多的木棉花回家給婆婆煲湯哩!”
我無可奈何,只好陪兒子在樹下傻傻地等著。我知道,木棉花是不會輕易掉下來的。
兒子在一旁追逐玩耍著,我卻等得心急火燎,就在此時,我看見一只小鳥越過頭頂,輕盈地落在枝頭,“嘰嘰……啾啾……嘰嘰嘰……”叫個不停,仿佛在告訴周圍的行人:“木棉花開了,快來看呀!”
也許是小鳥上下翻飛、撲棱撲棱的動作驚擾到木棉花,我就看見幾多木棉花飄落而下,沒有曼妙的舞姿,似乎也絲毫沒有一絲眷戀,就這樣義無反顧地扎向泥土里。
兒子終于如愿以償,捧著心愛的木棉花愛不釋手,小心地呵護著那柔嫩的花瓣。
我知道,木棉花從樹上滑落的那一剎那,她的生命就已經終結了。花開時,紅紅火火,無需綠葉襯托;花落時,洋洋灑灑,絕無半點頹勢。她是不是在深情地告訴人們:“珍惜你身邊的每一個人,珍惜你眼前的幸福,不要在失去后才追悔莫及。”
突然想起清朝詩人丘逢甲作《棉雪歌》如此贊揚木棉花,“文章萬丈見光焰,誰意飄零更高潔。”我這樣想時,兒子雙手捧著木棉花跑到我跟前。眼前的木棉花依舊火熱地綻放著,開得那樣艷、別樣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