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中的光與影
剛剛過去的第89屆奧斯卡，在尾聲搞了個大烏龍，《愛樂之城》惜別最佳影片。不過這部片子在奧斯卡仍成績斐然，一舉拿下六個小金人，其中包括分量相當重的最佳導演和最佳女主。
作為一部歌舞片，電影的音樂、歌曲自不必說。讓我深深著迷的是電影中唯美的畫面，一場場浪漫優美的場景，不得不感嘆影片對光影爐火純青的調度。
在男女主角第二次邂逅時，我就開始集中精力于電影中的光影樂趣了。那是在一間餐館，男主塞巴斯汀在彈奏《Mia &Sebastian’s Theme》。男主開始彈琴時，一束光聚焦在男主身上，隨后周圍的景便逐漸淡去，最后是塞巴斯汀一個人出挑在全部的黑色里。
圖一 彈琴
這時，誤入其間的女主米婭，聽到這曲子，對其反應的處理，亦是如此。電影名為“LALA LAND”除了是對洛杉磯的戲稱，還有“不著調的美夢”的意思。作為一部浪漫化主觀化的電影，這里也是反用其意。上面的處理，便是主人公陶醉于自己的世界里，是主人公的內心獨白。影片的尾聲男主彈琴，女主最后一場試鏡，也都有這種處理。
圖二 自我 世界 女主
這段男女邂逅的橋段，其實是向《卡薩布蘭卡》致敬。《卡》有句臺詞，“
There are so many towns in?the world，there are so?many pubs in the town，she goes in?mine”。弱水三千，米婭也進了這間酒吧。另外，女主米婭的的房間里，也貼著英格麗褒曼（卡薩布蘭卡的女主）的海報。
影片的后來，電影對光影的展現更加炫美。電影中間，兩人第三次邂逅，之后彼此一邊“挖苦”，一邊在城市燦爛燈火的背景下起舞；女主逃離應酬晚宴去電影院赴男主之約，影片已經播放，女主在投影光下，帶著光環；在格里菲斯天文館參觀，兩人在浩渺之星空下，你儂我儂，逍遙于天宇。
圖三電影院帶著光環（作者獨白：喜歡一個人，TA就會發光啊！）
當我看到下面的畫面時，內心沖動的火苗終于抑制不住了，覺得非得下筆寫點東西了。
圖四 剪影
這是五年后，兩人再次相遇，琴聲響起，男女主角幻想發生的另一種生活：女主試鏡成功，出來擁吻。畫面采用投影的方式，像默片一樣，靠肢體動作，展現干凈、純粹的美。光打影落，簡潔利索。作為一位邁克爾杰克遜粉，他在布加勒斯特危險之旅的《犯罪高手》（Smooth Criminal）的表演，立馬就在我腦中亮了起來。不管影片是否受到了邁克爾表演的啟發，我都認真地認為，這是這部歌舞片對邁克爾的致敬。
圖五Smooth Criminal Live GIF
邁克爾在舞蹈方面的造詣，無需我多言。更可貴的是，他對光影的把握游刃有余。早在《Billie Jean》的MV中，就展現出來。MJ在夜中走著，每走一步，腳下就有一格光亮，所到之處，皆有光明。在《犯罪高手》的現場版，對光影的運用更是到了極致。光束投在身，落到白布，三個剪影，舞姿在白布上映出，美不勝收。利用燈光與身體和白布之間的距離，控制投影大小，一大雙小，滿眼都是有趣的畫面沖突。當然，不同版本的現場表演會有些許不同。還有，原諒我的一點小私心，再放一張MJ的照片。
圖六MJ
當然，如果我們再作一下遙遠的聯想，就會發現，古老的中國，早就熟練地把握這種光影了。那就是皮影戲。藝術總是有穿越時光的魅力。一代有一代之文學，一代也有一代之藝術。或許傳統的藝術形式在現代化的今天逐漸淡去，但是我們總可以從從過去吸取足夠的營養，并將之以新形式展現新的生命力。
圖七 皮影戲
另一部電影，《紅高粱》，其中的光影運用也讓我嘆為觀止。老謀子是攝影出身，并也以此鶴立于電影界。本片的攝影顧長衛則是老謀子攝影系的同門。兩人都造詣不凡，又都自帶天才藝術家般的審美，才促成了這部充滿生命力的作品。
九兒出嫁，在途徑十八里坡一塊野高粱地里，遇到了劫匪。余占鰲解圍了劫匪，兩人秋波暗送，情愫暗生。在九兒回娘家那天，九兒被拖進了高粱地。茂密的高粱讓風吹得嘩嘩地響，兩人奔跑，逆著高粱吹斜的方向，鏡頭不斷跳躍。陽光下，恣意的高粱像一簇簇火苗，逆光拍攝，隨風而動，忽明忽暗，就像那火苗一直在跳竄。九兒躺在地里，余占鰲跪著，像一幕宗教儀式；這時，高亢的嗩吶聲響起，生命之火也溢滿熒幕。
在最后，九兒犧牲時，也是那片高粱地，也是呼啦啦的風，也是逆著光拍攝。不過，鋪天的，都是血染的紅，死也是悲壯。
圖八 火苗 《紅高粱》
另一部也是與姜文有關的片子，《太陽照常升起》。姜文也是一位充滿男性氣息的導演。這部電影的美感跟它的晦澀糾纏一起，讓人望而止步，又欲罷不能。在《太陽》中，最開始，鐵道道床開滿了紅花，沿著鐵軌向前進，那紅色似乎要漫出。電影最后，太陽像蛋黃一般，彈，彈，彈，彈離了地面，終于升起。
圖九盡頭
在第二段故事里，戶外放映樣板戲。屏幕傍著水塘，水里映著戲，分不清真假，美麗的不真實。孩童扔下石子，蕩起漣漪，才發現是水中戲。也就是在看戲的時候，發生了“摸屁股”的事件。本片的基調本就是嚴肅外表下的“稽誕”，到底是“手摸了屁股”，還是“屁股碰到了手”，就像是那水中戲，還是“天上月”一般，讓人說不清。
圖十 水中戲
有兩種東西不能直視，一是太陽。
陽光偷偷地從世界的裂痕中流出，瀉下碎玉般的光斑。最妙的，不是光，也不是影；而是兩者的相遇、糾纏，影影綽綽，流漫陸離。像光陰在流淌，陰陽交合，夢幻又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