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青接到樊蒙蒙的短信,沒有詢問,沒有質疑,他有點失落,其實好久了,霍青發現自己和樊蒙蒙老是話不投機,每每這個時候,樊蒙蒙總不說話,而是似乎尷尬的笑笑,然后轉移一個話題,也許可以再聊一會,一直到這個話題也話不投機。
好多年了吧,他們本來是無話不談的戀人,樊蒙蒙曾經那嗲嗲的依賴。霍青失神的在回味,有多長時間沒有回蕩在耳邊?
她似乎也在堅持著自己的溫柔,還是那么好的為他煲湯,給他做飯,看著他一口一口的吃著,含著微笑問他是否好吃。可霍青卻懷疑著飯里是不是已經沒有了那最讓他動心的調料――愛。
已經下班了,霍青不想繼續在辦公室消磨,他連上網去那個虛幻的世界的興趣也很欠缺,干什么去?他左顧右盼的在公司張望,看到了邊上一個叫陳盛的同事,正在熱火朝天的和網絡上各種不同的敵人對打呢。他湊過去說:“晚上干什么去?”
陳盛頭也不回,氣急敗壞的說:“先去端了他們的港口,然后把他們的生力軍截殺在這道山這邊。”
霍青,仔細看了看,果斷的說:“不對,你應該誘敵深入,然后把部隊放在這里。”霍青這個時候兩個眼睛冒著罕見的光。
辦公桌上的手機響了,霍青心里一動,一下躥了過去,在他的腦海中很興奮的希望是,“樊蒙蒙來電話,她想他,催他回家?”
他看了看號碼,不是,是一老同學,不過很長時間沒有聯絡了,接通了電話,霍青有點無精打采:“什么事呀?”
紀風在電話的另一邊:“非有事,才找你呀,不是好久不見了嗎?聊聊呀,夫妻生活還不錯?”
這就是著名的哪壺不開提哪壺吧,霍青又不好意思和一個許久不見的人發脾氣,再說,有什么可說的呀,他就諾諾的說:“還成吧,你呢?有老婆了嗎?”
紀風搓著牙花子繼續說:“沒,怎么著,給我學么一個,知道你丫路子野。”
“算了吧你。”其實霍青并不喜歡和紀風聊天,因為在他眼里,這個人太痞,他不喜歡和這類人打交道,可是,今天不同,他不想回家,他想醉,所以他繼續說:“要不晚上一起喝點去吧。”霍青主動提議。
“成呀,你一個人還是兩口子。”紀風說。
霍青在努力的在驅趕著不時進入腦海里的樊蒙蒙的影子,冷笑了一聲:“一個。”
紀風仿佛聽出了他的不愉快,就說:“得,見面聊吧。”
“你怎么就不問問我,昨天我和誰吃飯去了?”王林問的時候已經在想,“也許高超已經知道了自己昨天的形蹤?”
高超正在努力的對付著一塊這家上海餐廳著名的蟹粉烤雞,他聽了王林這句前言不搭后語的話,忽然抬起頭來說:“不是和客戶嗎?怎么不是?”他說罷還似乎要喪心病狂一樣,瞇著眼睛假裝兇著說:“你丫敢背著我偷漢子!”
王林“嗤”的笑了出來,接著說:“去死。”然后她臉上一正,說:“是客戶,不過是一個外國人,法國人,帥哥哦。”
高超又夾了一塊雞,臉色卻平靜了,淡然一笑的說:“說重點。”
王林端起果汁喝了一口,說:“他還不錯,可是,他說我眼睛漂亮。”說完了,她松了一口氣,反正說完了,愛怎么著怎么著,他要是急,就賭咒發誓唄。
高超依然用相同的頻率繼續的咀嚼著那塊雞,說:“你眼睛是漂亮。”
高超知道,現在他該生點氣才對,不過,遺憾的是,他沒有,對面這個女孩,他愛,不過可能,更多的是責任了,他私下曾經想,這個女孩?是不是已經到了左手摸右手而沒有感覺的時候?昨天,她那么溫柔,那么主動的對他,是不是因為有些內疚?高超認為她對他的感覺,一如他對她的,所以,他不相信她會真的愛上別人。
王林忽然覺得自己好無趣,思來想去了一天,想怎么和高超說,結果,他不生氣。一股被輕視的感覺油然而生!“難道他已經不重視我了嗎?”王林越想越生氣,為什么,自己這么笨?在她看來,高超還在津津有味的吃東西,簡直就是豬,沒心沒肺!
畢竟是公共場合,王林還算克制,她只是騰的站起來,說:“我沒心情吃了。”就一回身,毅然決然的甩開大步的走了。
這回輪到高超傻了,張著嘴,看這王林遠去的身影,心想,“這從哪說起呢這。”只好也站起來,又坐下,接著想,“我她媽又沒做錯什么,丫什么意思呀?”高超無聊的吧了兩下嘴,說:“服務員,結賬,還有那什么,打包。”
等一切結束了以后,高超踉踉蹌蹌的奔出這家上海餐廳,王大小姐早就絕塵而去,他百無聊賴的在路上晃悠了晃悠,最后打了一輛車,回家。
酒吧里,燈紅酒綠,洋溢著舒緩的歌曲,那靡靡之音充塞著每個人的耳膜,或許,和著曲子一樣,在這里,為了即將失去的,或那不曾得到的。總是帶來低迷,寂寞,這樣的夜里才顯的刻骨?
紀風和霍青面對面坐著,霍青已經喝了大半瓶子那種叫杰克丹尼的洋酒,和著可樂,甜甜的,讓你漸漸的,緩慢的,醉。他不勝酒力了吧,外面的襯衫已經脫了,穿著件背心,滿臉漲的通紅,呼吸著酒氣,啰嗦著他和紀風當年的那些大學里的故事。
聽著他的不著四六,紀風無聊的看也不看他,說:“你醉了。”
霍青晃晃腦袋說:“是有點暈,沒事,我不怕,咱們繼續。”
紀風把酒瓶子挪了開,說:“得了吧,你,別喝了,回吧,都快12點了,明天還得革命呢。”說罷,他招手找來酒保,存了剩下的酒,就扶著霍青離開酒吧,一邊走一邊說:“問你有什么事,你不說,你丫就憋著吧。”
在一輛司機很有眼里價,沒有等他們招手就停下來的出租車邊上,紀風把他推了進去,然后敲著車門說:“別她媽裝了,回家好好洗個澡。”
目送霍青離開,紀風深深嘆了口氣,苦笑一下,搖搖擺擺的走問一個站在街邊招攬生意的小姐說:“多少錢呀,你。”
高超到了家,發現王林正一個人躺床上運氣。就走過去,用很溫柔的聲音說:“老婆?”王林用剛剛哭過的眼睛瞪著高超,高超也看著她,舔舔嘴唇,說:“你,不是有病吧。”
王林霍的站了起來,旋又坐下,索性把臉扭到一邊,不在看高超。而高超逶迤到了王林面前,滿是正經的對她說:“老婆,我知道你為什么生氣,我應該吃醋,是吧?可你知道,我愛你,我也信任你,我不認為你會有什么事情對不起我,不是嗎?那我干什么要生氣?”
王林心開始松了,“可能,高超說的對?”但王林還是不愿意,她還是生氣,她怕,她太想高超在乎她,她怕,也許高超的憤怒正是她要的借口。離開那可能的絲絲漫漫的感覺,那感覺衍生在心中會怎樣?她不想去琢磨,或者說不敢去琢磨。
她看了一眼高超,眼神里少了些激憤,仍有不滿,繼而說:“你讓我靜靜。”說完,又指著客廳說:“你睡沙發。”
高超馬上表現的氣急敗壞,大聲說:“憑她媽什么呀,是你陪鬼子吃飯,不是她媽我陪鬼子吃飯,要睡也得你她媽睡外邊!”
王林很懶得理他,一回身,關了燈,睡了,她在想,如果高超撲上來,她就接受。
高超很恨的看著王林的背影,低聲罵了一句,一回身,去客廳了。
一會,王林就聽見客廳傳來了隱隱約約的聲音,高超開始看盤了,黑暗中,王林,慢慢的,有倔強的淚滴落。
“嗚。”又一口,霍青已經在自己家的廁所吐了好長時間,樊蒙蒙輕輕的扶著他,并且溫情的幫他撫著后背,雖然皺了皺眉頭,但是她一句抱怨的話也沒有說。
“你為什么不問,我去什么地方了?”霍青回過滿是鼻涕和眼淚的臉,眼睛里卻泛著惡狠狠的光。
樊蒙蒙勉強的笑了笑,說:“你醉了,再說,你想說會告訴我的,是嗎?”
霍青卻憑這醉意不依不饒的喊起來:“我就她媽問你,為什么不問我?不問我去干什么了?你說。”霍青一句話已經說不利落,喘了幾口,又開始發飆:“你倒是她媽說呀!”
樊蒙蒙不再笑,靜靜的看了霍青一眼說:“你想說就說,嚷嚷什么?”
霍青猛的翻過身,抓著樊蒙蒙的雙肩,猛烈的搖晃著,嗚咽的大聲喊叫著:“你為什么不問?為什么?你,為什么?”
樊蒙蒙把他的手打掉,不急不緩卻冷冰冰的說:“你醉了,有什么話,明天再說。”便堅決的可也是慢慢的推開霍青。
霍青張狂在樊蒙蒙的鎮靜的目光下反退縮了,聲音也逐漸的小了下去,由喊改成了嘟囔:“你應該問我呀,她媽的,不問,不問......”最后的聲音小的也許他自己也聽不清楚。
樊蒙蒙無奈的離開洗手間,走到自己的書房,關上門,看了一會那關上的門背后,按上鎖,到電腦傍邊坐下,按了按太陽穴,打開電腦,開始整理自己的論文。
房門的另一邊,霍青也死死盯著剛剛關上的門,他幾次想抬手去敲,卻沒有勇氣,或者說沒有勇氣這么快的求樊蒙蒙原諒他。晃晃腦袋,回到洗手間,霍青又沖了把臉,從鏡子里看到自己血紅的眼睛,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想清醒清醒,酒的力量卻堅決的不肯離去。他自言自語的說:“好好洗個澡。”
樊蒙蒙并沒有真的能那么安靜下來去做她的論文,她自己也知道,所謂忙吧,可能就是一個逃避的借口。
手邊的那個咖啡杯,雖然咖啡已經涼了,可咖啡杯還頑強的包容著,沒有放棄?樊蒙蒙竟然看的癡了,癡迷中的她又露出一點點的笑,笑容中的那年,多好,紛飛雪的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