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智者的瘋狂中,窺探生命

? 還是,從故事的講述開始吧。

? 泰勒斯又走在了通往山上的小道上,因為走得太多太多次了。他對這條小道無比的熟悉,他知道山上的每一塊石頭、坑洼和彎道,也知道在不同的季節里道路上的不同風光。在山頂,用石頭堆砌的小屋里,泰勒斯完善了對星座的認識,計算出一年的長度,完成了對四季的劃分。

? 只是上山的路,似乎變長了,用在路途上的時間也變多了。最后的幾段了比往常更加艱難,他拖著腿,停下來,氣喘吁吁以至于不得不坐下來休息。他急促的喘息著,左胸感覺到一陣劇痛。他覺得,自己快要死了。片刻間,他感覺到了恐懼。但是,轉而他又為自己的恐懼而感覺到羞愧,這真是可笑,不過是一個私事,一個思想的結束而已。生與死,沒有任何的區別。存在的是同一個世界,時時處處都有它,它是永恒和均勻的,可計算和完美的,生與死之間并沒有差別。

? 面包、奶酪和蜂蜜。和往常一樣,泰勒斯和他的牧羊人朋友共進早餐,泰勒斯很激動,他的朋友也感覺出來了。

? “昨天我上山的時候突然產生了一個絕妙的思想:生與死沒有任何區別。”

? 牧羊人沒有說話,咽下了口中的食物,直直得盯著老伙伴。

? “那你為什么不自殺呢?”

? 泰勒斯挨了一棍,但是他沒有表露出來,至少不能表露出來。

? “正是因為沒有區別呀!”

? ?這次,牧羊人無話可說。他默默地站起來,一面笑著,一面指著遠處的海、太陽、山丘和奶酪。一面笑著、笑著、笑著……彷佛再說:“那么這一切呢?你拿它們怎么辦?這一切是你認為與死亡是沒有區別嗎?“

? 遙遠的故事,在現今仍值得我們思考。既然我們只有生的經驗,怎能將生與死進行比較呢?我一直在畏懼著死亡,因為我害怕心臟停止跳動的那一刻,我再也不能去思考了、再也不能和這個世界有聯系了。關于生死的思考,或許就是哲學開始的起點。選擇與生命相伴的人,開始了與命運的博弈。或者如克里希波斯一樣順從,保持著寧靜聽從它的安排;或者如俄狄浦斯一樣掙扎,懷著悲憤抵抗它的不公。我們感謝命運的寬厚,又害怕也許明天它變得嚴苛。

? 那么,生命到底應該是什么呢?

? 或許,生命就是思考。我思故我在,思考是生命的應有之樣。

? 微風拂面,風力均勻,幾乎是暖暖的。青年對坐在船頭的老人問到:”大師,聽說你學識淵博,什么事 ?都過目不忘,你能不能告訴我這句話是誰說的:有三種人,生者,死者和航海者“

? “你這是匹烈馬!你怎么樣回答你自己的問題呢?”

? “誰會處在生者和死者之間?是胎兒?昏迷的戰士?昏厥的女人?睡覺的人?還是胡言亂語的女祭司?”

? “哈哈,照我看來都不是。不過你抓住了主要的。你在舉著每個例子里都沒有出路,方位消失了,標記被抹去了。你瞧瞧我們周圍,我們的處境也一樣。在沒有路,沒有村莊,沒有房屋,沒有任何寫下的東西。沒有標記,不過你忘記了一點。”

? “什么”

? “航海的人既不在睡覺也不是心醉神迷或恐懼不安。他們在沒有任何標記的大海上也保持著清醒。他們保持警覺,目光銳利、精神抖擻地繼續他們的路程。他們離開了習慣的道路,擦去了人們的路標,但是他們始終盯著四周的世界。他們說生者,但已經超脫,甚至說要學習死亡。然而,他們始終在前進,在活動,對未知的事物思維敏捷。因此我想航行海上的人很可能指的是哲學家。“

? 生命的樣子或許就是思考。從幼兒時期,懵懂和被動的與世界接觸,學會了言語,認識了人們口中的規律和真理。接著,一路成長一路思考。開始,迷茫、質疑、事物面目變得可憎有模糊。掙扎、不安、焦慮過后,歸于平靜,等待著下一次的波動。這樣的生活,未免幸苦而痛苦。但是,無法停止思考和無法放棄思考。

? 又或許,生命的意義在于使命。走盡一生,留在曾經存在的意義。

? 希臘的對外戰爭還在繼續,老將軍色諾芬檢查家族祭祀,手下的人活都干的很好。祭祀的動物是牧羊人精心挑選的,它的樣子很漂亮。頭冠也編織得合乎規矩,放在該放的地方。刀是最好的,最大額,是他的父親用過的,甚至是他父親的父親用過的。這會是一場完美的祭祀的,阿波羅神會滿意的。

? 這時來了一位送信人,他長途跋涉滿身是土,精疲力竭,深色承重。色諾芬看到他手中武器就已經明白了。

? “我的兒子?”他問道。

? “是的,色諾芬”送信人低聲說道。

? 于是老將軍取下了頭冠,這是悼念和不解的表示。他一言不發地割斷羊的喉嚨放血,然后細心地切肉,靈巧地切段關節。突然停住,讓羊肉垂在那里,關節露在外面。他又回到士兵的旁邊。

? “怎么回事?”

? “在戰斗中,色諾芬,戰爭一開始,他在最前面,額頭被矛擊中。”

? 于是,父親又將頭冠放在幾乎沒有頭發的腦袋上,回去完成祭祀的儀式。他的兒子并非死在恥辱之中。

? 忠誠的老奴埃爾米翁怎么也不相信這個高尚的青年會死去,色諾芬怎么會無動于衷呢?他那么關心自己的兒子,愛護他,培養他,不停地為他的教育和未來而操心,他怎么能不掉一滴眼淚呢?

? “主人,請原諒我的冒昧,”他用嗚咽的聲音說,“我知道,您深愛著您的兒子。您怎么能不掉眼淚呢?我覺得這超過了人的控制力。”

? 色諾芬沒有馬上回答,他想到了蘇格拉底、想到了智者們,想到了榮譽。他盡力控制撕破他喉頭的那聲喊叫。

? “我早知道我生下了一個必死的人。”

? 有點令人難過的是,我們終將走進死亡,放下手中的碗筷,和親愛的人告別,躺入墳墓中。那么,為什么要那么努力的過一生呢?既然難免一死,為什么不及時行樂或渾渾噩噩呢?這個世界,沒有那么的公平。所以,詩人高聲吼著”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銘”痛訴這個世界的畸形;所以,作家在荒原野草間,借著狂人之口說出歷史沒有年代,歪歪斜斜的每葉上都寫著“仁義道德”幾個字……從字縫里看出字來,滿本都寫著兩個字是“吃人;所以,思考者幻想變身昆蟲,聆聽不公荒誕的審判,帶著令人沉重的郁郁尋找著可笑的城堡主。可是,難道不是因為愛的深沉,所以才能用盡全力地痛斥嗎?

? 可,正是因為,人生短暫世道不公,所以我們給這個世界留下的印記更應該是美好而有意義的。我們還有孩子們,他們瞻仰者我們身影,審視我們留下的痕跡,從我們停止的地方從新開始,將我們未完成的傳承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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