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歲月,我的如歌

你的歲月,我的如歌

人生如夢,歲月如歌。

每個人的生命里,都有過一段如夢年華,不管是早,還是晚。在那段時光里,或美好,或憂愁,或快樂,或別離,如歌一般,譜寫高潮與低谷,在漫長的回憶里,譜寫如歌歲月。


孟一帆第一次見到季如歌的時候是在高二文理分科后的第一天,九月的陽光,在過道上灑下長長的身影,長長的隊伍中,季如歌站在后面幾個。陽光照在她的臉上,映出細細的汗?jié)n。她昂起頭,傾身倚上前去,與前面的人講話,不知講到什么好笑的,咧開嘴,眉眼一彎,露出一個大大的微笑。孟一帆彼時正在點人數(shù),不偏不倚,看到陽光下的笑臉,從此再難忘記。

年少的時候,當年輕的心記住一個人的時候,總會以某種特有的方式引起那個人的主要。

開始的時候,孟一帆總會時不時地走到她在的第三排,跟附近的男生聊天談地,從動漫到籃球,從音樂到繪畫。

他以為他能輕易地引起她的注意,卻不想,她只是靜靜地坐在三排,與身邊人一起,固守屬于她的天地。

后來,他發(fā)現(xiàn)她的地理很可憐。于是,他開始在地理課上頻頻展現(xiàn)自己作為“地理小王子”的優(yōu)勢,他多希望,她能發(fā)現(xiàn)他的好,然后能借著學習的名義接近她??墒?,她沒有。她固執(zhí)地守著自己的弱勢,沒有做出任何改變。

年少的時候,我們不知將弱勢展現(xiàn)給別人是一種將尊嚴放下的行為,天真地以為,別人會毫無顧慮地接受別人的幫助。

年少的時候,當我們用盡方法,卻始終得不到心儀的結果時,要么放棄,要么反其道而行之,又或者,傻傻地堅持。

而孟一帆,選擇了反其道而行之。

你看不上我的好,我便讓你討厭我,至少,你能記住我。

從那以后,他申請從后排換到了第一排,他不想,繼續(xù)默默地看著她背影,他希望,換她看著他。

地理課上,當?shù)乩砝蠋熛笳餍缘貑枴斑€有誰沒聽懂時”,他會很自然地接一句“老師,季如歌說她不懂?!比缓螅嗪逄么笮?。她紅著臉,不說一句話。

“季如歌,你沒聽懂嗎?”

“老師,我聽懂了,他亂說的?!?/p>

“孟一帆,不準搗亂。”

下課后,她走到他的課桌旁,狠狠地說:“孟一帆,你出來一下,我有話跟你說!”

“要跟我表白嗎?”他湊近她身邊,淡淡一笑。

她拿起一本書,打在他身上,“出來”,然后,率先走出教室。

“孟一帆,咋倆無冤無仇,你干嘛上課亂說我?”熟悉的過道上,女孩冷聲質(zhì)問他。

他又想起那天排隊時候她的笑臉,那么生動,一如此刻眼前這張憤怒的臉。

“我怕你沒聽懂,又不好意思說,幫你跟老師反映一下?!?/p>

“誰告訴你我沒聽懂的?不要亂說話好不好。”

“你聽懂了?!?/p>

“廢話!”

“那下次要是碰到你真沒聽懂怎么辦?你臉皮這么薄,肯定不會跟老師說。要不這樣,你來問我,我教你。”

“誰要你教!”

“談判”不歡而散。

年少的時候,我們都是那么心高氣傲,你有你的招,我有我的不理睬。

她還是不會去問他問題。

下一堂地理課的時候,當?shù)乩砝蠋熯€沒說完“還有誰沒聽懂時”,他轉(zhuǎn)過頭,笑瞇瞇地看著她,意思在說“丟不丟臉就在此一舉了”。

她無奈,比臉皮厚,她永遠不是他的對手。她用手比了個“OK”的手勢,“我來問你還不行嗎?”

他笑,滿足地轉(zhuǎn)回頭。

那時的快樂,好像永遠那么簡單,你的輕而易舉,便是我的溫暖如春。

從那以后,他們開始有了交集。教她地理是假,接近她是真。

“季如歌,這周末我跟我們班同學一起去看電影,你也去吧?”

“不去?!?/p>

“季如歌,這么簡單的題目你也會錯,你的腦子什么構造?”

“我腦子就這樣,你愛教不教?!?/p>

“季如歌季如歌”,不知道什么時候起,他的聲音,一直在她的耳邊。

就這樣吵吵鬧鬧到了高考結束,除了接觸到她,他始終做不出下一步進展。

他高考經(jīng)歷了人生的滑鐵盧,心灰意冷在家鄉(xiāng)的城市報了個大專的學校念工商管理,打算畢業(yè)后接手家里的生意。她高考平淡無奇,不好不壞,報了在臨市的一所普通本科院校。

他心灰意冷,她心平氣和。

他不再去打擾她,他覺得他沒有資格再強勢走進她的人生。

她心無旁騖,就好像遇到一個普通同學的傷心事,終會隨著時間流逝,慢慢淡忘。

年少時的我們,當你心里住了一個人,你所有的缺點,都會放大為不配擁有。


她在學業(yè)上普普通通,但走在人群中,別人總是能一眼看到她。她個子高 ,皮膚白,是那種一眼抓人眼球的那種。

她還是和以前一樣,默默地守著她的一畝三分地,與身邊的人交好,學不會走到人群去出風頭。

每次期末考試的時候,她都會跑到隔壁寢室的小個子學霸那里,借她的筆記來劃重點。小學霸還會幫她標注哪個是重點,哪個不是。她總說,“沒有你,我肯定掛?!?/p>

“親愛的,有我在,不用怕!”

嘻嘻哈哈的年紀,玩笑信手拈來。

本是隨口一說,她卻煞有其事地將那女孩的通訊錄備注改成“親愛的”,以此來表達她的“感激之情”。

他在一開始的時候頹廢了一段時間,感覺所有美好都離他而去了。高考完的夏天,他考了駕照,有事沒事就飆車到郊外抽煙,一待就是一整天。

后來開了學,年輕氣盛的心,終究不會停留于一時的失敗,充滿青春的校園里,他逐漸找回了自己。他著手準備出國留學,此路不通,另辟蹊徑。

繁重的學業(yè)下,他總是會想起那年夏天,陽光下那個女孩的笑。

他開始有意無意地打聽她的下落,她所在的城市,夜深人靜時,他常常自嘲:她大概,是早已不記得你這號人了。

放棄想想很簡單,只是,真正要做的時候,難上加難!

他決定去找她。

他輾轉(zhuǎn)從老同學那里拿到她的號碼。

“季如歌,我有事要去N市,你作為半個東道主要好好招待我?!遍_門見山,也不管她是否知道是他。

“孟一帆?”

“是我?!?/p>

“你怎么又跟我扛上了?沒空,不去?!?/p>

“那我請客,你負責提供地方就行,怎么樣?”他小心翼翼地回答。

“還有別人嗎?”

“沒有啊,我一個人來的?!?/p>

她猶豫。

“季如歌,就吃個飯,還是老同學呢,一點面子也不給!”

“好吧好吧,你來了記得提前通知我。”

就這樣,高考后失聯(lián)的兩人又有了交集。

她以為他還會像以前那樣討厭,笑話她揭她的短。可是,他溫潤含笑,早已不是當初那個少年。他看著他,還是如過去一樣,沒有憂愁,天真爛漫。

他們一個留著另一人喜歡的模樣,從未改變。一個變成了另一人喜歡的模樣,慢慢靠近。

她可曾知,那種討厭,只為引她注意。


兩個人自那以后逐漸開始聯(lián)系,只是,從來都是他主動,她偶爾給出一點回應。他有時候在想,會不會那時自己的計策是錯誤的,她貌似,只記住了那時壞壞的自己。

青春歲月里,可曾干干凈凈地喜歡一人,用盡各種方式,只為她看他一眼。

他不后悔,他想。

他有意無意地暗示,我喜歡你。她卻無動于衷,既不拒絕,也沒有斷了他的聯(lián)系,弄的他以為,他是真的不知道,他喜歡她。

那一天,他覺得一直猜測她的心理太過心累,他在QQ空間里留了一句話:你的歲月,我的如歌。

短短八個字,沒有指名道姓,沒有纏綿的情話,但所有認識他們倆的人都懂了。

既然你覺得我太不直接,那我只能“昭告天下”了。

那個時候,沒有智能手機,沒有微信,網(wǎng)絡上,只有那一只小小的企鵝作為平臺。她看到那句話時,心猛然一跳。然后,一陣臉紅。她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半天沒有動靜。

她慢慢梳理了兩人的點點滴滴,她覺得,要么是自己太過愚鈍,有一個人,一直喜歡自己,她卻不曾發(fā)現(xiàn)。要么,就是他太不稱職,喜歡別人,別人卻壓根不知道。

她驚訝于自己將與他的過往記得那么清楚,那個人,不知從什么時候起,已經(jīng)走入了她的心里??赡?,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第二天,他從家鄉(xiāng)的城市趕到N城找她。

“喜歡別人一點誠意都沒有,別人都不知道,你說你失敗不失敗?”

“???”在她面前滔滔不絕的他第一次在她面前詞窮了。隨后,他知道,她是給他機會了。他狂喜,一路上,笑而不語。

喜歡一個人是一種很神奇的感覺。你會忍不住想笑,忍不住期待明天的到來,忍不住盼望看到她的身影,卻又彷徨不安,忍不住修飾自己,又怕太過不是她喜歡的類型。就仿佛,你所有的標準,只是為她。

他終究是牽了她的手。在歲月尚有浪漫可以調(diào)劑,愛情尚在青澀的萌芽的年紀。

那個時候,省內(nèi)高校號碼聯(lián)網(wǎng),在手機號碼前面加三個數(shù)字,一個月便能享受一千分鐘的免費通話。在一起的時候,他們用完了他的一千分鐘,然后用她的一千分鐘,每天有說不完的話,仿佛要將未來的千千萬萬個一千分鐘預支。

休息天的時候,他坐上火車,風塵仆仆,只為見她一面。有時候,她會打著回家的名義,回去看他。一切,都是愛情里最美的模樣。

兩個人在一起,終究是被家里人發(fā)現(xiàn)了。她說出他父親名字時,她父親皺著眉頭說,此人在這商圈風評不是很好??!

那時候的她,柔柔弱弱,卻不知為何,聽到父親那么說的時候,本能地以為父親不同意。

“他爸爸是他爸爸,他是他,他是一個很好的人!”一向聽話的她跟父親理智。

“我沒說他不好,你急什么!”父親無奈一笑,擺擺手,表示不再管這事。她的母親是家庭主婦,平常就愛打打麻將,“改天叫過來一起打麻將?!?/p>

而他的父母,他的事情,向來是由他自己做主,并無多言。

兩家人約定,兩個孩子放暑假的時候一起去日本旅游。

那年,她大三,他,已面臨畢業(yè),過完暑假,就要出國留學了。他們的距離,好似更遠了。

只是,就在他們歡心準備出游時,大概,是老天爺覺得他們太過幸福,總會適時準備點波濤來考驗他們。

他家里的企業(yè),遇到了危機,斷了所有資金鏈。從小養(yǎng)尊處優(yōu)的他,不僅不能出國留學,可能,以后連一般人的生活都過不上了。

他覺得很諷刺,他短短二十年人生中最不堪的回憶,她都不曾缺席。他不知道,該以何種方式,繼續(xù)與她交往下去。也許,他們終究是沒有緣分的。

“分手吧,如歌?!蹦莻€簡單的初夏的午后,他簡單地說。

“為什么?就因為你家里的事情?”

“是。”

“你就這么小看我,我是那種人嗎?”她也是從小養(yǎng)尊處優(yōu),他家里的落敗,她根本不會放在心上,只要他的愛,一如往昔。

“你不在意,我在意?!?/p>

“有什么好在意的。你死皮賴臉地追的我,現(xiàn)在說分手就分手,你以為你是誰?”她耍起無賴來,他都不知道。

他怔住,看著此刻露出難得女兒嬌羞的一面。終究,他朝她寵溺一笑。

“這就對了。吶,我們不去日本了,去旅行社把錢退回來,也有好大一筆錢,你拿去應急。放心,都會過去的。”又是那個熟悉的笑臉,他覺得,大概,從此以后,都會在心上了。

那一年,2011年。

沒過幾天,鋪天蓋地的消息傳來,日本發(fā)生重大地震。

“看,還好我們沒去。所以,大難不死,必有后福。”

“什么叫大難不死,就從來沒死過好嗎!季如歌,你不僅是地理白癡,語文也不行了。”

就這樣,那年,兩人手牽手,迎接明天的風雨。


暑假后,她開學前往N市,他畢業(yè),沒能留學,留在家鄉(xiāng),憑著畢業(yè)生福利,開始創(chuàng)業(yè),從頭來過。

他們還是會打電話,一打就是一個多小時,就好像,那場變故,不復不存在。

她的生活沒有變化,波瀾不驚,平平淡淡,無風也無雨。

而他,開始步入社會這個大染缸,體會人情世故。

她會給她講學校里的事情,抱怨學校要求太嚴,要不是小學霸,她非得掛科。

他會跟她講工作中的所見所聞,只是,那個中滋味,苦楚,卻是不曾提起半個字。

兩個人的愛情,如果非得說出點變化,那便是接了點地氣,少了些許浪漫。她有時候會笑話他,卻最終以一句玩笑話收尾。

她畢業(yè)前幾個月,碰到了一件事情。她發(fā)現(xiàn)一個一直交好的閨蜜居然背地里瞞著她很多事情,愛慕虛榮,背后與多個男朋友交往。她一時接受不了,她覺得閨蜜欺騙了她,背叛了她們的友誼,打電話給他。他大概在忙,不太順心。

“她怎么會是這樣的人?真的看錯了!要早知道她是這樣的人我連話都不愿意跟她說。”

“不要這樣說,每個人都有缺點,也有優(yōu)點,只要她是一個好人,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情,你就應該把她當朋友?!?/p>

“這已經(jīng)不能用優(yōu)點或者缺點來衡量了,你也見過的,就是去年暑假前你過來我們一起去游樂園玩的,稍微有點胖胖的那個女孩子?!?/p>

“是嗎?”

“是呀。一點也看不出來!哎,你覺得她怎么樣?”她半開玩笑地問他。

“什么意思?如歌,你既然當初當她是朋友,現(xiàn)在就不該這樣說她!”他很生氣,說完就掛了電話。

她忽然覺得很不可思議,不過是開玩笑試探性問一下他,怎么忽然就發(fā)脾氣了?

他生氣,她也生氣。彼此誰也不理誰。

年少輕狂,在愛情里,將面子看得無比重要。兩人就這么冷戰(zhàn),你不聯(lián)系我,我不聯(lián)系你,互相都等著對方先道歉。

只是這一等,等到她畢業(yè),也沒有等來。她忙完一切想起來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過了將近三個月。而這三個月中,她沒有半點他的消息。

她忽然覺得很可笑。這樣算什么?莫名其妙地分手嗎?不行,要分手也要說清楚!

她打電話給他,剛接通,就傳來他的聲音:“我們分手吧,我覺得你已經(jīng)不是當初我喜歡的那個女孩了,我不喜歡你了?!?/p>

她愣住,明明是她打電話來提分手的,誰知,被他領了先。

分手就分手,誰離了誰過不下去了!

兩個人就這樣,因為無關緊要的人,無端分了手,放棄了六年相知,三年感情。


她畢業(yè)以后跟著她小姨,在家鄉(xiāng)的鬧市經(jīng)營服裝生意,每天跟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她長的高挑,膚白,是很多人喜歡的類型。這其中,也不乏追求她的人,但是,她總覺得沒什么感覺,可能,還未走出上一段感情的泥濘,她這么想著。

而他,經(jīng)過一年的打磨,父親的指導和人脈,總算混出點名堂,比一年前,好上太多了。

“如歌啊,那天在服裝店里那個小伙子你覺得怎么樣?”吃晚飯的間隙,小姨問她。

“哪個小伙子?是不是高高瘦瘦,很帥的那個。”

“是啊!你觀察倒是仔細的?!?/p>

“長的好看的我都記得住。”

“他問我要你的號碼,說是想認識一下。人是W市人,家里條件不錯的?!?/p>

家里人總是會這樣,一畢業(yè),回了家,沒有談情說愛的對象,便會動用所有人際關系,把你推銷出去。

“再說吧。”她忽然覺得很煩躁,難到人生,就是這樣過一生?

她還是沒有去接受這種所謂的“相親”,也沒有拒絕偶爾碰到后跟小姨一起三個人吃個飯。這樣的日子,她自己都看不到頭,她不知道如何繼續(xù)。

半年后,她離開了小姨那邊的工作,回了自己家。迷茫中,她沒有繼續(xù)工作,每天跟著父親,在自己家的廠里看看。

平淡的日子,她都要麻醉,到底是為什么,人和人之間會走散,為什么,曾經(jīng)那么好的兩個人,會從此不問音訊,連問好,都是奢求!

有一天晚上,她從小區(qū)樓下散步回來,走進電梯的時候接到了一個電話。

“季如歌,聽說你回來了,是不是來找我!”電話那條的人喝醉了,不知道說著什么胡話,還一邊大笑著。

“神經(jīng)病!”她掛掉電話,想不通一個人為何變化那么大,不到兩年,已物是人非。

這個電話,切斷了她最后的念想。

忘了吧,她想。

她一個人去云南旅游,走過西雙版納,看過最淳樸的民風,體驗最美的自然。

忘記一個人,總是要做點不一樣的事情,轉(zhuǎn)移自己的注意力,然后,擁抱明天的空氣。

回去以后,她接受家里安排,考入銀行的工作,開始朝九晚五的生活。隔三差五,約上三五好友,這樣的生活,似乎也不錯。


他畢業(yè)后的第三年春節(jié),他組織了高中同學的同學會。

她知道后,直接刪掉信息,不去!

她開始心平氣和對待生活,再不想,攪亂一湖春水。

只是,有些人偏偏不讓她如愿。

“季如歌,同學會每個人都去,就差你了?!蓖瑢W會前一天,他打來電話。

“我不去。”

“為什么?因為我嗎?”

“對!”說完,她就掛了電話。

她大方承認,倒是讓他不知道說什么好。他以為她會嘲諷他,在她心中他沒那么重要,卻不想,她這么直接就承認了。

后悔嗎?他曾經(jīng)問自己。

年輕時的我們那么沖動,容不下一點瑕疵,甚至,否定了曾經(jīng)的美好。

他還是后悔的,非常后悔!他想。如果時光回去,他一定不會那么沖動,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成為了更好的人,只是,身邊沒有了她。

他還是沒忍住。兩天后,他來到她家1樓下,守株待兔等著她的出現(xiàn)。

她看到他,短暫的腳步停留后,昂首從他身邊經(jīng)過,如陌生人一般陌生。

“如歌!”他在她走進密碼門的前一秒,攔住了她。

“干嘛?”

“不干嘛,找你談談。”

“我們有什么好談的?你不是跟我說得很清楚了嗎!”

他啞然。記憶中的那個女孩,已經(jīng)變成了另一幅模樣,挺好,沒有他的日子里,學會了堅強。

只是,他卻不知,只有在有些人面前,她才會故作堅強。

“老同學敘敘舊,可以嗎?我代表同學們來關心一下你?!?/p>

“不需要,我走了。”說完,推門離開。

他低頭笑,終究還是不可挽回。

自那以后,他不再聯(lián)系她。

也許,有些人就是用來懷念的吧。


那年夏天,他的公司穩(wěn)定了下來,不甘示弱的年紀里,總想著繼續(xù)拼。

他跟當?shù)劂y行約好,一大早洽談貸款事宜。

那天早上,她被臨時叫去接待客人,告訴她額度放低客人要求的二十萬。她懵住,這么重要的事情,就臨時交給她一個打醬油的了。

“沒關系,你只需要告訴他額度放低,有疑問下次再談就行。我們有事,要出去了?!鳖I導臨走前交代她。

她想,早知道是他,她無論如何不會答應接這活。

“原來你在這里上班?!?/p>

“對啊。原來那個客人是你。”

“工作順心嗎?”再簡單不過的一句關心。

“挺好的。既然是你,咋們都是老同學了,我不妨直接告訴你,不能批給你那么多,要少二十萬,原因我不知道。”

“嗯,知道了?!彼缇椭罆@樣。

奇葩至極的合作,他什么也不爭取,不聲不響就讓她辦完了所有手續(xù),弄得她以為他賺了多大便宜似的。

“我是不是替你解決了一件大事?”他笑著問她。

“應該是?!?/p>

“那你中午請我吃飯吧?!?/p>

“什么狀況?你應該請我們領導吃飯。”她莫名其妙。

“那我請你,怎么樣?”他不依不撓。

“吃什么吃,就知道吃,我還要上班?!?/p>

不經(jīng)意的玩笑,他恍如回到了過去。

飯沒有吃成,兩人卻因為公事,又有了聯(lián)系。

“季如歌,你什么時候結婚?”那天下午,他沒頭沒腦地問她。

“結什么婚,我還小呢!”

“啥,你還小,你都比我大三個月,我都不好意思說?!彼笮ζ饋?。

以前在一起的時候,他總是會笑她說,她比他大三個月,要讓著他。這一提,恍如隔世。

“誰比你大了!你再笑?!彼闷鹱郎系奈募ゴ蛩?。

“如歌,要么我們結婚吧。”他忽然正經(jīng)地說

“你瘋了!”

“你沒有男朋友,我也沒有女朋友,咱們這么知根知底,家長早就見過了,再合適不過了,現(xiàn)在都流行閃婚?!?/p>

“你今天出門忘記吃藥了?胡說八道什么呢!”

“你考慮一下。”

他說完起身走了,留下一臉訝然的她。

在她短暫的生命中,與他相識的這幾年,發(fā)生了許多事,他們在吵鬧中牽手,在變故面前差點分手,在最難的時候相守,卻在她以為最穩(wěn)定的時候分手。如今,她是真的不明白,他與她,最終會怎樣。

此刻,她權當他聽了某些話,見了某些人,一時感慨罷了,繼續(xù)安然無事地上班。

那以后,他再沒有提過,公事結束以后,他也很少聯(lián)系她???,果然不能當真,她心里想。

國慶節(jié)的時候,她家里人都去四川玩了,她由于要值兩天班,索性,就留在家里,哪都不去。

她有輕微的胃病,一般情況下沒什么事。只是,這幾天一個人,總是隨便吃一點,她感到有些許不適,不嚴重,她也沒有在意。

四號值班的時候,中午貪吃,吃了辣的,下午的時候就遭了報應。

同事送她到醫(yī)院,醫(yī)生告訴她急性腸胃炎,需要住院。一個人最脆弱的時候,她才知道,孤單,離她那么近。

傍晚的時候,她訂了醫(yī)院的飯,她并沒有告訴家里人。吃完飯,閉上眼,卻是怎么也睡不著。旁邊的那個大媽看著電視里的相聲,時不時發(fā)出古怪的笑聲。

“季如歌?!鳖^頂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

“你怎么來了?你怎么知道我在這里?”她張大了嘴,滿臉的不可思議。

“我掐指一算?!彼?。

“你是有多見不得我好,掐指一算就算到我病了。沒事是不是一直算我死了呀!”

“我們有心電感應,你生病,我能感覺到?!币蝗缂韧貕男?。

“少來!”

“你同事告訴我的?!?/p>

“為什么會告訴你?你們認識?”

“本來不認識,后來認識的。就是那天你不愿意請我吃飯,后來,我請他吃飯了。一頓飯收買他做我的眼線,比你好搞定多了。”

住院那幾天,他一直在照顧她,兩人吵吵鬧鬧,仿佛回到了過去。

她家里人回來的時候,接她出院的時候看到了他。

“如歌啊,那個孟一帆說下個禮拜天跟他媽媽一起去買羊絨線,很好的,你要不要去?”她母親忽然問她。

“你們什么時候關系這么好了?”

“我們關系好不好,取決于你跟他的關系呀?!?/p>

“少來,我跟他沒關系。”

“可是他說你們和好了?!?/p>

“什么?”她的聲音一下子提高了好幾個調(diào)。

“如歌啊,女孩子要溫柔,你以前很好的呢,怎么現(xiàn)在變成這樣了!”

她打電話過去質(zhì)問,他坦然承認。

“我再等下去黃花菜都涼了,看在我這幾天照顧你的份上,你就從了我吧?!?/p>

“你少油腔滑調(diào)的,以后別亂說。”

他偶爾會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出現(xiàn)在她家,對她的“警告”一直視而不見,次數(shù)多了,她也不管了。他每次來,總是帶著大包小包,迎合每個人的喜好。

圣誕節(jié)前幾天他來了她家,卻唯獨沒有準備她的禮物。她總覺得他是故意的。

圣誕那天,她跟同事一起出去聚餐,大家都互送了禮物?!澳悴唤o我準備禮物,我還是能收到很多禮物”,回去的路上,她在心里想。

“季如歌?!鄙砗笥腥私兴?。

“干嘛!”她問。

“禮物給你?!彼f給她一個盒子,很重。

“謝謝。”她心里挺高興,起身就要走。

“打開看看吧?!彼鋈徽f。

看就看吧,我今天心情好,她想。

里面全是他們在一起時的照片,她大學時他坐火車去看她的車票,短信、QQ聊天內(nèi)容都排版打印出來了??吹降哪且豢蹋龥]忍住,沒出息得哭了。

“我們和好吧如歌,對不起。”他摟她入懷。

一句晚了三年的話,此刻總算說了出來。

第二年春天,兩人結婚。唯美的婚紗照上,她笑顏如花,他眉眼間全是她。沒有刻骨銘心的情話,只有一句:歲月如歌,感謝你,陪我從校服到婚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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