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一個人孤獨的走在老家的路上,離家越來越近了,我嘴里哼唱著我自編的苦澀的旋律:我是一片輕渺的云,東游西蕩了無牽掛……走到家門口,看到園子里干凈的水泥地面已經不知被什么人耕開,好像種了什么。進到屋里,一切都變了樣子,地上全是鋪開的糧食。我的家,我爸媽的家什么時候變成了這樣?我心里說不出的委屈、氣憤和酸痛,再也忍不住對爸媽的思念,跪在地上放聲大哭……
“爸媽,女兒真的好想你們啊……”我邊哭邊喊,哭的撕心裂肺,聲嘶力竭,直到哭得氣滯聲啞,感覺就要窒息……我六爹出現了,他拉我不起,干脆背著哭的喘不過氣的我去了他家,然后喊我六娘出來看我……
我一激靈醒了,發現自己還在抽噎,淚水順著臉頰流下,摸摸枕邊濕濕的,眼角還有沒有淌下的淚花……
我又做夢了,夢中的我淚水盡情拋灑,把我對天堂父母的思念淋漓盡致的表達!
都說時間是傷痛的最好療傷藥,為什么三年來失去父母的痛,在時間面前依然如昨?還是那般撕心裂肺,還是那般痛不欲生,還是那般魂牽夢縈……
“愛芳,嫩媽給你挖了點薺菜,讓你周末有空回來拿。”電話里老爸的聲音有點猶豫,“要是沒空就不用特意回來了,薺菜也不值幾個錢,來回的油錢能買好多……”放下電話我才想起,已經兩個周因為工作家庭瑣事沒有回家了,估計他們是想我和孩子了。回到家,爸放下手里的掃帚,笑著迎了過來,還沒進屋,就聞到了大鍋燉鰱魚的味道,進到屋里,媽就在液化氣灶鍋前揮舞著鏟子炒菜,從廂房再往里走,看到桌上擺著油炸夾肉辣椒、雞蛋炒白菜、煎黃花魚、牛肉丸子湯、油潑土豆絲……一大桌子菜,全是我和兒子他爸及兒子喜歡吃的。為了這一頓飯,我媽拖著勞累的身軀整整又忙了一個下午。
? ? ? ?吃飯時,媽媽吃的很少,大多時候就那么安靜的坐著,面帶笑容的看著我和孩子吃,還時不時的把孩子他爸喜歡吃的用筷子推到他盤那邊,看著我們吃的津津有味,她臉上充滿了自豪和滿足。(現在我的親身體會告訴我,那時的媽媽一定很累,累加上油煙熏浸,自然就沒有胃口了。)
? ? ? ?飯后,媽媽把炸魚和大鰱魚頭,還有一些好帶的菜收拾好讓我們帶回去吃,對了,還有媽媽前一天去田野里挖的薺菜。
? ? ? ?我喜歡吃薺菜,初春時的薺菜。記得以前媽媽給我挖了,讓我拿回家自己擇,回去以后沒有時間就黃了,就扔了。于是,媽媽再挖時,我就不要了,我告訴媽媽沒有時間擇。
? ? ? ?打開塑料袋,整整齊齊的薺菜像在舉行閱兵儀式,薺菜頭是暗紅的嫩嫩的芽,頭下潔白的身軀一個挨著一個,一看就是經過了層層選拔,棵棵細致整理過了。我的心震顫了一下:我的媽媽,整天跟土地打交道的媽媽,何時變得如此細心?我的眼前浮現出一幅景象:媽媽在初春的寒風里來到田野,幼年時右眼患眼疾導致視力不佳的她必須蹲下身子,仔細尋找著剛漏出點暗紅嫩芽的薺菜。泥土還未完全解凍,媽媽用力的刨著土,將薺菜完完整整的挖出,一棵一棵的找去,一棵一棵的挖出。回家后坐在矮馬扎上,一棵一棵的擇去黃葉,一棵一棵的擼去毛根,一棵一棵的攥在手里,一把一把的放在袋里,整齊劃一。
? ? ? ?這袋薺菜帶給我的震撼,一直縈繞在我的心頭,媽媽走了快三年了,這三年來,再也沒有人像她一樣給我挖薺菜。看到集市上擺在地攤上的薺菜,我就不自覺地跟我媽挖的薺菜比較---葉子黃了,不夠嫩了,沒有粗壯的根了,根的顏色灰了……沒有人賣的薺菜能比得上我媽挖的,于是,我就不再吃薺菜了,即使去飯店偶爾吃幾棵,也完全吃不出媽媽的味道了。
? ? ? ?其實,薺菜還是原來的薺菜,只不過與薺菜相關的人變了,薺菜的味道也就變了。“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我對薺菜的愛隨著媽媽的逝去走遠了……
? ? ? ?我辛勞一生的媽媽,沒有了您,誰還會把我當孩子疼?誰的愛能比得上您的細致入微?有娘家就在,沒有了您們,我就成了一朵飄忽的云,永遠都找不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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