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波

為圣為佛，成忠成孝，終歸黃公！

——顧媚

離開天文臺，道周回客棧看望了玉卿和孩子，然后帶著兩個隨從再次出游。他們西溯長江，游歷了牛首山、池山、齊山、九華山、浮山、湖口、廬山，歷時一個月，才返回南京。

據(jù)方苞《石齋黃公逸事》記載，當(dāng)時南京的諸多名流久聞道周大名，聽說他在南京，都想跟他結(jié)交。由于道周素有清名，治學(xué)有方，為人剛正不阿，不諧流俗，有好事者給他取了個外號——“黃圣人”。南京諸名流聽說后很不服氣，便想了個法子，要來試試這位“圣人”到底是不是水貨！

江南名勝，最讓風(fēng)流名士向往的，莫過于槳聲燈影里的秦淮河，因為這里有聞名天下的“秦淮八艷”。其中，艷冠群芳的顧媚當(dāng)時恰巧在南京。

顧媚，字眉生，號橫波，史書上說她“面若桃花，鬢發(fā)如云，莊妍靚雅，工于詩畫，聰慧通史”。意思就是長得天生麗質(zhì)，還特有氣質(zhì)，讓人一見就挪不開眼睛。

那時的名妓不單要形象好，還要知書達禮，有良好的文化藝術(shù)修養(yǎng)。她們其實是賣藝不賣身，其社會地位不亞于當(dāng)代的女明星。當(dāng)時狎妓并非違法行為，反而是一種文化時尚，歐陽修、蘇東坡等大詩人都寫過不少狎妓詩。

平時要邀請到顧媚很難，這次她沖著道周，一請就來，她也想試試“圣人”的成色。諸公子在余氏家園里，就著月色，宴請道周。顧媚坐在道周旁邊，佐酒把歡。

為助酒興，顧媚起身跳舞。琴聲起，她隨著音樂翩翩起舞，宛如花叢中的戲蝶，顧盼生姿，美不勝收。她的眼睛如同一泓清泉，時不時瞄一眼道周。舉手投足間，媚從中生。

舞罷，顧媚向道周款款走來，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道周。婀娜多姿的身段，盡現(xiàn)妖嬈。

道周神態(tài)自若，談笑風(fēng)生，應(yīng)待自如，無欣喜亦無慍色。眾人勸酒更勤，道周不勝酒力，痛飲大醉，不能自持。

眾人扶道周到廂房，留下顧媚一人便徑自離去。房里有一張雙人大床，道周躺在床上，顧媚除去兩人身上所有的衣物，藏了起來，緊挨著道周躺下。

道周驚醒，迷迷糊糊突見顧媚這尤物，玉體橫陳，含情脈脈地看著自己。一摸身上，也是不著一物。急忙起身找衣物，卻怎么也找不到。

問顧媚，顧媚在床上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不答話。

道周無奈，只好幫顧媚蓋上被褥，自己裹著棉被，背對著顧媚躺下。顧媚轉(zhuǎn)過身來，慢慢地貼近道周。道周對她說：“你不用過來，好好睡！”

話一說完，就睡著了。顧媚心潮洶涌，難以入眠。她輕輕地掀開自己身上的被褥，身體再次緊緊地貼著道周。誰料道周酣聲已起，沉睡如初。

第二天，顧媚對眾人說，“你們這些所謂的名士，只會飲酒賦詩，縱情娛樂，裝裝樣子，假風(fēng)流而已。為圣為佛，成忠成孝，終歸黃公！”

不久后，顧媚改嫁從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