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確切的說應該是今天凌晨接近一點的時候,宿舍突然響起一陣敲門聲。我從夢中驚醒,迷迷糊糊問是誰。大部分舍友都醒過來之后才發現是一個舍友出去打電話了。
我們沒有人追問她為什么那么晚的時候還在打電話,天亮之后也并沒有再次追問。我們心知肚明不會是因為特別好的事情,所以這是善意的忽視。
早上六點半起床的時候收到媽媽的微信,問我什么時候起床。媽媽從不會那么早給我發消息,所以我很快給她回去消息并問緣由。
我這么多天來一直心神不寧的,一直隱隱約約存在的不詳的預感有了出口。在連續很多天都意識到媽媽的語氣不對,并長時間接不到媽媽的語音通話的我,已經越發不安。
昨天連著催了媽媽一天的語音通話卻被她敷衍過去,她還狀似無事反問我:“你是不是又想吃什么了?我找時間給你寄唄,你不用一直給我發消息。”
母女連心,我也是才相信原來真的可以從一個人的語音語調和完全無異狀的行為察覺出不對勁。
媽媽說,再后來接下去的一系列檢查中,醫生給出了做手術的建議。相熟的醫生甚至透露,現狀不容樂觀應該及早手術。
現在的病情并不嚴重,做手術也不是家里無法負擔的重擔,只是手術帶來的結果卻讓媽媽無法接受。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我知道作為一個女人,某些東西對我們意味著什么。媽媽也知道,可是她更知道的是,她對我意味著什么。
我在校園的小路上步履匆匆,身邊擦肩而過的那些人,他們或平靜或喜悅,或面無表情或手舞足蹈,他們或許有的剛剛從失戀的打擊里走出來,有的剛收到了考研復試的通知。
我們窺探不見別人的人生,可是我突然對這些和我擦肩而過的人此刻的心理有了好奇。我突然很想知道,在這個我的內心滿是煎熬又故故作鎮定的抱著刑法書走向圖書館的早上,別人的人生是否也天翻地覆。
他們甚至會在心里吐槽我走路還不忘玩手機,可是他們卻永遠不會知道我早就不貪玩了。就如我會對那個露著大腿的女孩撇嘴,卻永遠不會知道她今天有一個重要的約會。
我們了解不了別人的現狀,更插手不了別人的人生。
前段時間看到一個博主分享的故事,她說她曾在機場見過一個漂亮的女孩子一邊打電話一邊嚎啕大哭,可是那一天,對大部分人都是再平凡不過的一天。最后她無力安慰,只留下一個善意的笑臉。我無法知道那個嚎啕的女孩子在看到別人的笑臉,是會覺得安慰還是愈加嘲諷。可我知道,那個博主自己也曾陷入抑郁癥,長久的陷于絕望。
更往前的一天,我看見過另一條微博,講述了一個差不多的故事。那個博主夜晚接到朋友的電話走進樓梯間,發現白日里還和自己一起歡歌笑語春游的姑娘,蓄著淚水的眼睛里都是絕望。可是那個博主呢,她自己的唯一的親人也已經是癌癥晚期,她對于病痛對親人的折磨是一樣的無能為力的絕望。
誰比誰過得好,誰比誰光鮮亮麗呢?
電話那頭媽媽聲息不穩。
“你別哭,我也不會哭,人生在世本就是不如意的事十之八九。”
我咬牙點頭,把哽咽堵在嗓子眼。
“嗯。”
坐回自習室的我帶上耳機拿起筆,沒流下來眼淚再也不會下來了,可是我也沒機會知道,那頭掛了電話的媽媽,有沒有哭。
光鮮亮麗避過人群都是千瘡百孔,誰和誰都一樣。
別哭,咬牙走下去,你才能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