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錄(葛牌的故事)
下一篇(第二章葛牌印象)
6月,畢業在即,校園里又開始熱鬧起來。
一年一度的跳蚤市場開始了,即將畢業的學生紛紛將自己用過的課本,小說,雜志拿出來賣。有的還將臺燈,MP3,小桌子小凳子,衣服帽子,自行車等都拿出來擺在攤位上。
在校的師弟師妹們紛紛過來淘寶,師哥師姐們毫不吝嗇地推銷起自己的商品,場面好不熱鬧。
紫菱將專業書,小說還有伴隨自己兩年多的自行車都賣了。
有的宿舍將收入的錢湊在一起,出去“大吃大喝”。
不久后,散伙飯也開始了——專業的,班級的,宿舍的,好朋友之間的,一波兒接著一波兒……
那段日子,大家每天都有酒喝,有歌唱,觥籌交錯,叫喊哭泣,回憶擁抱,通宵達旦……
空氣里彌漫著濃濃的離愁。
所有的不快,矛盾,高興的,不高興的都在那一刻變得釋然。離別靠得那么近,可他們又多么想???。
他們舍不得藍天下共同度過的短暫而美好的學習生活,可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最終他們也只能對彼此道聲“珍重!”。
真的畢業了。
紫菱拖著拉桿箱離開學校的一剎那,她的眼睛模糊了,望著眼前熟悉的一切,內心升騰起莫名的惆悵。四年前,她也是拖著這個拉桿箱來校報到,當時的心情是多么興奮??!如今,四年過去了,她又拖著那個拉桿箱準備離去,而此刻的心情是那樣復雜,除了不舍還有什么呢?
紫菱沒再去找工作,而是響應了學校的號召,決定參加西部計劃,做一名大學生志愿者,服務基層。
當然,紫菱從沒覺得自己有多么偉大,只因在畢業的大潮中她迷失了方向,變得浮躁不安,所以她想到基層去歷練,沉淀,找回自己的目標和斗志。
畢業了,谷蘭,小郭子開始上班了;曉藝考上了研究生;莎莎回河南考特崗教師,駱雪隨男友去了新疆(提到的幾個人都是紫菱的舍友)…岳澤(紫菱的男朋友)按協議去了東郊的一家國企報到,也開始了上班生活。
7月,紫菱參加了市里統一安排的體檢。
8月,他們在西安政治學院參加了為期三天的崗前培訓。之后是志愿者出征儀式:
“到西部去,到基層去,到祖國和人民最需要的地方去。”
他們在這慷慨激昂的口號聲中奔赴了各自服務的崗位。因為這個選擇,他們的青春將變得更加精彩而壯麗。
紫菱的服務地是藍田縣葛牌鎮初中,距西安45公里。和她同在葛牌支教的還有唯安,鄭悅,解婷。
團委安排志愿者們在縣城住了一晚,第二天又給各校領導打電話接他們。
前來接紫菱,唯安的是葛牌初中的校長和會計。校長的樣子和王寶強神似,不過他姓章,滿口的陜西方言。紫菱聽得似懂非懂,不得不讓唯安當翻譯。會計姓雷,他和紫菱講普通話,這讓紫菱有了一種被尊重的感覺,所以對他的印象甚好。
他們帶她倆吃了飯,并簡單聊了一些有關學校的情況。
“學校條件很差,冬天冷得很,不知道你們能不能吃得了苦?!毙iL語重心長地說。
“本來不打算要志愿者的,很難管理。但縣里有這活動,硬要塞給兩個名額,也是沒辦法…”
校長一番話的態度已經很明確了——他并沒有因為她們的到來感到高興抑或感激,反而覺得她們是累贅和麻煩。因為從這以后,他就要照顧她們的生活,還要負責她們的安全。
“章老師,我們學校的學生怎樣?升學率高嗎?”紫菱問。
“咳,哪有什么升學率,只要學生娃安安全全的,成績都是次要的?!?/p>
“你們只要管好自己的生活就行!”
一席話猶如一盆冷水,澆得紫菱透心涼,一時緩不過神兒來。
飯后,他們又簽了兩份沒有任何法律效力的協議。
由于學校尚未開學,所以紫菱唯安只讓他們把行禮捎到學校,自己坐車回西安了。
臨行前,校長特意將剩下的兩個包子裝好讓她們帶著路上吃,她倆僵持不過,只得拎上這兩個充滿情意的包子,坐上了回西安的車。
一路上,紫菱悶悶不樂,幾乎不講話。
“你怎么了?能不能高興點兒?不然我的情緒也受影響了?!弊谝慌缘奈ò舱f。
紫菱和她抱怨了幾句,便又陷入了沉默。
校長的話僅僅是她郁悶的一個方面,更重要的是回西安后她去哪???學校沒宿舍了,岳澤住的是兩人公寓。小郭子和男朋友住一塊兒…想來想去,她還是給谷蘭打了電話。電話那頭顯然聽出了她的沮喪。
“怎么?你被遣回來了啦?”
“學校9月份才開學,所以就回來了…”
紫菱聽了她那句“遣回來”,心里甚是不悅。
“我們現在都在小郭子家呢?你過來吧?!?/p>
“算了,現在不早了,我還是明天再去吧?!弊狭庠贌o心參加什么聚會。
此時青兒打來電話詢問情況,剛好她也沒處去。雖然她姐姐在西安,但有姐夫和小外甥,住起來也不方便。
“青兒,要不今晚咱倆找個小旅館???”
“好吧,聽你的。”(青兒和紫菱都是西石油的大學生志愿者,她學數學,被分到了藍田灞原)。
天已經黑了,紫菱,青兒在學校后面找了一家旅店。
“你們在哪里打工???”店老板問。
這時她們才注意到自己的狼狽相:彼此都背著雙肩包,手里還零零碎碎拎著好多行禮。中午剛舉行完出征儀式,她們還沒來得及換下志愿者的綠色短袖,在綠色的映襯下臉色泛黑,還滲著汗珠,頭發也有些打綹兒了…
她們相互望了望,忍不住笑了。
店里的條件很差,她們住的房子只有一張床,床中央還有一個塌陷的坑,上面鋪了涼席。
“湊合一晚吧!”
就這樣她們在那張破舊的帶坑的床上辛苦的睡了一晚。頭頂的三葉風扇也凌亂的搖擺了一晚。
第二天早上,店老板說停水了,洗漱都免了......
無奈呀,這是她和青兒開始的第一次同甘共苦。
離開學的日子還有二十多天,青兒在朋友的邀請下去威海玩了。紫菱在谷蘭的小屋里暫住了十幾天(那段日子她剛好去重慶出差)。房子太小,除去一張床,再沒有多大的活動空間了。在這樣的房子里待久了,人會產生一種無名的恐懼和壓抑。
恰巧那些天紫菱和李玲通過電話,她讓紫菱去她那玩幾天(李玲是紫菱的高中同學,沒有復讀,所以比紫菱高一級,現在已經工作一年了。)
告別了谷蘭的小窩,紫菱又買了去寶雞的火車票。李玲的境況還不錯,和朋友合租了一個兩室一廳的房子,工作也算穩定。把紫菱接到家后,她從抽屜里翻出了很多小食品,還倒了一杯水,就匆匆趕去上班了。
閑暇時,她帶紫菱在附近的景點散心,吃一些特色小吃。晚上,她們擠在一個被窩里聊天,玲的男朋友是陜北人,由于工作原因,常年跑外,幾個月才回來一次。
不過他們現在已經在西安買房了,月供全由男朋友支付。所以她現在沒什么壓力。
相對而言,紫菱似乎從來沒考慮過買房的事情,那時候她覺得買房實在遙不可及。目前她所能考慮的也僅僅是9月份那段即將開始的未知的支教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