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各種各樣奇怪的愛好,其中一個愛好便是喜歡單身沖入人潮里,然后靈活敏捷地在密集的人群里行云流水般穿梭而過。
我也不知道這個愛好確切的養成時間,大概是在高中那段尚還無憂無慮的日子里吧。那時候不用在意這種做法本身是否體面,別人也不會刻意地在意這種幼稚的舉動,只會認為你是在趕時間而已,頂多在自己快要被撞上的一剎卻被我完美避開后,眼里多了一絲驚魂未定。
那時候,我總把自己看作是一個將軍,一個沖入萬軍中的一名將軍。我幻想著自己雙手正握著鋒利的雙劍,如鬼魅般避開所有敵人的攻擊,然后用閃著寒光的刀刃鎖定他們的要害,斬殺了身邊一個又一個的敵人,他們飛濺的鮮血追不上我的衣襟。當我從人群中沖出來后,我會感覺到一種類似于騎士榮譽般光芒的感覺在我的身上普照,大概那是一種勝利者的感覺。
沖出人群后,我會繼續加速邁開雙腿跑上教學樓的二樓,然后一邊喘息,一邊扶著欄桿看著底下漸漸涌來的人潮。你或者會想我是又陷入了另一個幻想,幻想自己加冕稱王,然后如同君臨天下般看著自己的臣民從自己的身下經過。
但是其實不是,我只是在找一個女生,一個我偷偷喜歡了很久的女生。
我們回課室的的時候都會經過一座教學樓,有時候我真的覺得那座教學樓的二樓就是我愛情里的瞭望塔,我一直在塔里面偷偷瞭望那個自己所喜歡的的女生,不僅能把她看得清楚,而且就算被發現了也沒有關系,只要我的目光稍稍移位,她就會以為我不過在俯視著底下經過的人群而已。
在感情里面,我就像一只海龜,一直縮在教學樓的殼里,避免直面帶來的尷尬和未來將會出現的某種傷害。
但是奇怪的是,不知道為什么,我每次在二樓往下看總能輕而易舉地在密密麻麻清一色的校服里分辨出她的身影。那感覺就像從沙子里找出一塊金子一樣容易,一樣的理所當然。忽然一句話毫無預兆地浮上腦海,“當你喜歡上什么人的時候,那個人在你的眼里就會發光呢。”
我在這座有些殘舊的瞭望塔了,瞭望了一個又一個的歲月,看著她的身影來了又離開了。有時,我會想她是否發現了這個有些膽小,有些懦弱的男生在偷偷看她,不然為什么她三年來一次都沒有抬過頭來看這個男生呢?不過很快我就否定了這個消極的看法,因為我得出了一個十分深奧卻又有點簡淺的答案——命運。
我固執地認為,如果我們是命運里的一對,她終有一日會發現瞭望她的男生,并會愛上他。
然后一天又一天地過去了,公主還是沒有發現那個斬殺了千軍萬馬在瞭望塔上等她的那個騎士。后來的后來,那個騎士和公主后來高考了。騎士報了一個和公主一間并不相同的的大學,不見了公主的騎士,理所當然地放下了手中的刀劍,卸下了身上的鎧甲,平凡地混雜在人潮中,成為最初自己假想敵中的一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