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挎著一個紅包袱,用低沉哽咽的聲音對妹妹說“荷葉,咱媽回來,你給咱媽說,我走了……這個家……我……我……不想再在這個家了……天天挨打……”
”那……那你去哪里……“荷葉遲疑地蹙眉問。
“不知道……”荷花將臉扭向一邊,淚水就又流了下來,盡管她竭立想把淚水逼回去,但傷到極處的心,卻還是沒能將淚水逼回。她喉部如堵了棉花似的,咯咕咯咕響著,決然轉身出了籬笆門。
天陰沉沉的,有細小的雪粒飄下,習習寒風輕刮臉面,刮亂了荷花那本就凌亂的頭發(fā)。不由抬手將臉上的亂發(fā)縷向耳后,將脖子往衣領里縮了縮。荷花決然快步走出有百米外,遲疑的側轉身,望向那個令自己傷透腦筋的破敗、蕭條的三空窯洞的院落里,妹妹荷葉站在大門外,失落的站望著自己。
荷花擦了把淚水,在心里說“再見吧,我走了!”荷花咬住下唇下了一個小坡,又拐彎下了一個小坡,單手按住山的峭壁,猛地跳下一米多高的山崖,走有米八遠,用力又跳過一米寬的小河,少氣無力地向前走去。
荷花走有幾百米將悲傷的情緒暫切收回肚子,然后聚精會神地閉住氣,趔趔趄趄的快速一個跶石一個跶石地跨過了兩三丈多的激流清河,已是氣喘噓噓了。
過了河,又走了一小段鵝卵石的河灘路,上了一個坡,已到了柏油路上,路上行人稀少,荷花又回轉身,望向已經模糊的家,這次她望有足足幾分鐘,想著從此便要離開這個生養(yǎng)自已十六年的家時,淚水又如斷線地流了下來,可她竭力地咬著下唇,不使發(fā)出哭聲。
終于荷花拐過了彎,上了公路上,再也望不見了家。她低頭慢無目的地走著,雪似乎是下的緊了,胸前兩個烏黑的大辮子,已落滿了白白的雪花,紛亂的長長的劉海,涼涼的貼在臉上,使荷花覺得特別的難受,兩只手已凍的如紅蘿卜似的,手腳的疼痛,并沒有引起荷花的知覺,而眼前卻如過電影似的被挨打的場面,卻在眼前一遍遍地晃來晃去。
初三沒有上完,便被重男輕女的父親一頓罵,給罵回了家,“回來吧!不要再上學了,你的兩個妹妹上六年級都回來了,而你卻犟著要上學,將來嫁個男人,連給你男人做對鞋都不會,看到人家,人家不打死你哩……”那難聽的話實在是讓荷花聽不下去了,也就堵氣將書本背回了家,從此,與學斷緣,以后校長,教導主任和班主任,又親自三次來家做工作,讓荷花繼續(xù)回學,都被荷花拒絕了,最后校長們說,荷花在學是尖子生,不上學太可惜了,等荷花病好了,再回學校吧,就是一年后回去,學校的大門也為荷花暢開著。
校長們惋惜地走了,荷葉稱病只是個謊言,總不能哭訴自己是被父親罵的不讓上學吧?
父親把荷花罵回來,本想好好供兒子上學,誰知和荷花同一個班級比荷花大三歲的兒子,卻也在不長時間辭學也不上了。這讓荷花那個悔不當初的恨呀,難以言表。
哥哥辭學回家后,這也是荷花噩夢的開始,從此,每一天荷葉都要被哥哥打上幾次,天天挨打,都是因著雞毛蒜皮的小事,或爭書看,或是哥哥說不過荷花了。就連比哥哥大五歲的姐姐也挨哥哥的打,姊妹們都是哥哥挨打的對象,他想打誰就打誰,一直打的你不吐氣為止。
荷花秉性傲,就不服那個軟,明明都是哥哥太霸道,仗著自己是家里唯一的男孩,就囂張跋扈,每次挨了打,去向父母告壯,不但得不到公義的評判,還要被痛哭一頓,或再被打上幾下,以后妹妹們也不再告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