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學家可以“哲學”寫出幾本關于哲學的著作來，比如西方哲學史、中國哲學史、希臘哲學史、老子的哲學、孔子的哲學、孟子的哲學，等等諸如此類都是好題目。就連哲學的哲學可以玄妙的寫一寫嘛。那么文學家也可以文學弄出些名堂來，建立文學的條目和理論，用來指點別人，評判高低，以獲得大滿足。文學是什么玩意兒，這話一問難免顯得不正經。文學本身不能言語，所以不能俏皮地回問一句：人又是什么東西？于是文學任人編排，隨你怎么說。只要隨便翻翻中國古典書籍，就不難發現中國古典文化里有種自由的精神，有種雅致的情趣。文人學士可以在青樓脂粉堆里尋找知己，也可以往樵夫漁翁中尋知音。能處江湖之遠而憂廟堂之高，能隱于鬧市中求內心寧靜。學術上也未曾有過什么主義，可這種沒有什么主義的氛圍里卻有各種學術，這不能不說是個怪事。文學里沒有放之四海而皆準的學術，卻為學術自圓其說成為道理提供了可能。說白了，就是怎么說都行。如果說文學還有什么意義的話，那就是這種自由而不霸道的情懷。

說到這里有人會說，裝有學問。我只能搖頭一笑，無話可說。不管你裝深沉，裝優雅，裝好漢，或是裝什么別的，總得先了解你裝的是什么。不然怎么能裝得像，又怎么能騙得了別人乃至騙自己！誠所謂做戲做全套。至于為什么要談文學，只是不想被文學家們騙，所以想知道他們裝的是什么。那么文學究竟是什么？

“文學”二字何其簡單，可要分條析理又何其艱難。此時很有自找苦吃之感。然既已問得如此蕩氣回腸，怎能以“欲語還休”來應付？又不是處對象可以兩廂脈脈。譬如古詩中“夜來風雨聲，花落知多少？”“紅豆生南國，秋來發幾枝？”“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聞？”“承恩不在貌，教妾若為容？”“請君試問東流水，別意與之誰短長？”“青天有月來幾時？”我很想說你問我我問誰。

如此種種，有明知故問，有以問作答，有以問陳情。古人問得多情而含蓄卻以靜默來回應，可見古人并不迂腐，反而很是滑頭。由此可知有問并不是非答不可，問有時只是表示一種觀點和想法。其實我也可以抖個機靈，說文學的事情“只可意會，難以言傳”這樣就可以敷衍了事，然違了“誠意正心”，難以心安。故還是老實給個答案。

下定義難，難如上青天。“作概論就是傻瓜”誰說的已記不清，此刻我就是剛出爐一個。竊以為文學就是研究內外聯系和沖突的學問。外指現實世界，一切具體的實物。內可指精神意識領域，一切不可捉摸的虛幻東西。“物我兩忘”“天人合一”“道法自然”“不住相”“心外無物，物外無心”是中國古典哲學將內外處理得圓通、融和的完美體現。而文學在其中充當了媒介和影像，讓后人知道前人的風俗、禮儀、飲食、生活方式、思維方式等等，讓文化和思想得以傳承。

文學也可以粗糙地解釋為：以語言、文字為載體，以思維想法為內涵之結合的大集合。誠然這種觀點很呆板，掛一漏萬，但是卻能解決文學上的一些問題，多少有些意義。概論不可一概而論，只能大概論述一些普遍性的規律。故定義也并非一成不變，只能定一時之義，切勿癡執。《莊子?齊物論》中論述了萬物同一的思想，我們可以將文學想象成實物，如一杯一盞，如一刀一劍，如一兵一馬。“發想無端，無有定形”。所謂見一葉而知秋之將至。因此文學可大可小，完全取決于你的才情、氣度和想象。我所知道文學大概是這樣的，不知能否糊弄到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