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幾天,我一個朋友(好像大家講故事的時候都喜歡這樣的開頭啊)經常在零點以后給人發消息,就是那種群發的“睡了嗎?有時間聊一聊。”“最近還好嗎?沒睡就聊聊吧。”之類的無關痛癢的打招呼。剛開始的時候,大家都還有回音,左不過就是各種傾訴衷腸,各種多愁善感,黑夜總是讓人變得感性,說出的話大多也都文藝又凄婉,纏纏綿綿,道不完的傷情愁意。只是,這再多的情緒反復幾次也像是一塊嚼久了的泡泡糖,放在嘴里糾結往返,到最后連吹出的泡泡都沒了甜味。反復幾次后,大家也知道了這只是他閑來無聊群發的問候而已,漸漸地這樣的問候就再沒了回音。
前天,零點二十五分的時候我看到他在朋友圈發布的一條動態:“我曾經自以為是的狂歡,現在只是一個人空守黑暗。”
大多數朋友都戲謔地評論他:不作死,怎么會死。
我想了想,給他留了這樣一句話:我是一個夜貓子,夜再深,我都可以陪你到天亮。只是,你的孤獨那么深,誰能共你到天明?
他回復:“難道只有我一個人感覺孤獨,你們就都前呼后應,左右逢源,呼朋喚友?”話語中是滿滿的憤懣,還有一絲幾不可察的無奈和泄氣。
我失笑,又有些酸楚地回道:“我不是說我們都不孤獨,正是因為我們都孤獨,所以,我們就不要再自我拉扯。”
“孤獨是人一生的難題。”這是《一條狗的使命里》的臺詞。很久以前我是不贊成這句話的,原因嘛,嘿嘿!年輕唄!哪個七八歲,十來歲玩泥巴的小孩會把孤獨當成致力一生的事業呢?
孤獨是什么?在百度百科里對它的解釋是:獨自一個人,孤立無所依附,不合群,不喜歡和人來往。這個解釋夠嗎?我覺得不夠,起碼應該再加一條:它是人生常態。
從一出生,我們就面臨著關于孤獨的問題:嬰兒用啼哭來表達自己的喜怒哀樂,張著小嘴竭力想讓大人們明白自己,這是嬰兒的孤獨;上幼兒園午睡時,你悄悄睜開眼,看著旁邊躺著的好朋友眼珠在眼皮下轉動,側過身戳戳他,沒有回應,幼兒園的阿姨會走過來告訴你不要打擾小朋友睡覺,你滿腹委屈,這是友誼的孤獨;長大后,你在公交車上,看到有人把手伸進別人的包里,你扯著嗓子大喊“抓小偷”然后一車人用茫然的眼神看著你,這是道德的孤獨;
你看,人一生,從生到死,很多時候,我們都是孤獨地生活在這個世界上:
和熟悉的人面對面坐著,卻有話說不出口;
一群人在一起說說笑笑,轉過身來疲憊感涌上心頭;
每天為了不同目的和不同的人握手交談,沒說出一句真心的話;
那些失敗的日子里,連個嘲笑的人都沒有…….
不明白的人害怕自己不合群,但明白的人就知道,孤獨本來就是生活的常態。他們學會了從一場旅行、一本書、一部電影中尋找溫暖與慰藉,即使孤獨著也能夠取悅自己。
以前在公眾號看過關于“孤獨”這個話題的討論,看到過很多個回答:
最孤獨的時刻莫過于在昏暗的隧道中一個人開著車,即使身后載著上千名乘客,也只能一個人對著隧道自言自語。
回家一個人,第一件事情是把電視打開,直到睡覺前才關掉,不管是有看還是沒看,電視的聲音制造出的熱鬧假象填補了孤單的缺失。
我在學英語,早起,健身,看書,養生,周圍人在追電視劇,肆無忌憚的熬夜,抱怨工作,任自己的體重肆意發展,就我一個是另類,即便是最親近的人,也跟不上我的節奏,某一天沒有霧霾的早上五點,看著窗外泛藍的天際,卻不知跟誰來分享這美景。
看過之后,仿佛看到了眾生孤獨百態。我也開始想:有沒有人是不孤獨的,或者說人有沒有一個階段,一個時刻,一個剎那是不那么孤獨的?
我有幸參加過當代著名學者周國平先生的七天免費教學,關于孤獨,周先生這樣說:“孤獨是人的宿命,它基于這世界上的一個旋生旋滅的偶然存在,從無中來,又要回到無中去。”
這樣看來,那就是說無論人身邊有多少親人、愛人、朋友,他實際上是孤獨的;無論人的生活中有多少親情、愛情和友情,他的內心必定還是孤獨的。
既然,是宿命,既然,不能逃避。那么我們只能去欣然接受它,我們可能一生都無法擺脫孤獨,它就像是我們的孿生姐妹(兄弟),從細胞開始就已經和我們密不可分,成為你一生的難題,需要你去經營和安排, 提醒你,人生在世,什么糾結纏綿的幸福,什么雷厲風行的磨難,什么蜚短流長的感情,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東西都是空的,人是孤身一人來到人世的,也將孤身一人面對死亡。這種孤獨存在的一個證據就是疼痛:當你疼痛時,別人無法感同身受,只能自己一人獨自忍受,體會,面對。
在我看來,敢于與孤獨獨處,直面孤獨的人,在此刻都是無畏的,他的內心開始趨于平緩,拋棄欲望,與孤獨相處是一種賭上所有的冒險,在這一瞬間,生命以及一切都變的無足輕重,這是一種以命搏命的行為,成則生命更加熱烈激昂,敗則一切趨于滅亡,如尼采,如梵高,如海明威,如川端康成。
?偉大的孤獨如驕陽烈日,普照人間。何為偉大的孤獨?內心獨自承受孤獨帶來的痛苦,與喧囂不和,與孤獨斗爭,用天降神才詮釋生命的熱烈,內心的獨白難與他人述說,只能以自己的方式宣泄,任何人在走向孤獨時都能感受到這種生命的怒放,此便是偉大的孤獨,無論它傳承于世,還是消逝于古。它擁有一個共同的特點——揭示生命的真諦。而往往太過熱烈的怒放都是曇花一現,過于短暫。
?上帝賜予一個人天縱之才,同時也賜予他孤獨相伴,這似乎成了必然。古往今來的巨人,無一不是行為舉止怪異,與世人認知脫節。他們都不再掩蓋孤獨,而是擁抱孤獨,到頭來他們似乎就成了孤獨。而我們這些凡夫俗子,永遠在掩蓋孤獨的路上奔走,沒有勇氣去面對,因為太痛苦,太殘忍,寧愿虛度光陰,然而樂極生悲,不妨靜下心來迎接它的到來,它只不過是來做客的,偶爾向它坦露內心,必然會有意想不到的驚喜,也許是一念靜心,開始思考人性,你知道,人性是生命的圣光,而孤獨是它的載體。
孤獨是美麗的,精明的,富于內涵的,它如同一根極細極長的線糾糾結結又入木三分地捆綁在我們一生中,所以,孤獨的患者啊,不要自我拉扯。享受它,或許你會有更多生命的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