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古裝韓劇,以李朝背景居多,比如曾經風靡一時的《大長今》。
在看《大長今》的時候,只留意到了長今的勵志和御膳廚房的美味膳食,對于暗藏的權力斗爭線并不是那么敏感;后來看了《女人天下》,只知道李朝的前朝后宮都在斗爭,但是對于他們的處境也沒有太深刻的理解;后來看了《宮中殘酷史·花兒的戰爭》,開始體會到了斗爭的殘酷。
在劇中,最讓我印象深刻的是仁祖繼妃莊烈王后的父親來到交泰殿,勸誡女兒不要太過站隊仁祖不喜的昭顯世子夫婦,也不要對仁祖寵愛有加的后宮趙貴人太過嚴厲,更重要的是抓緊時間生下王子,這樣她的權力地位就能穩固。
莊烈王后雖然年紀尚輕,但入宮的日子也不短了,她看透了前朝后宮波譎云詭的爭斗,為了自保,即使仁祖并沒有實質上和她圓房,但她還是堅持服用避孕的湯藥。
面對父親的不解,她說出了“樹欲靜而風不止”這句名言,以宣祖繼妃仁穆王后生下嫡子永昌大君,嚴重威脅到了已經被冊封為世子的庶子光海君繼承大統的合法性,在光海君繼位后仁穆王后被囚禁,永昌大君被害的歷史為鑒,結合目前仁祖原配仁烈王后所生的三個嫡子都已經長大成人并且也相繼生下了嫡孫的形勢,向父親解釋道:
即使自己生下了嫡子,也無法越過三個兄長繼承王位;
如果爭奪王位失敗,便會成為新王的眼中釘,欲除之而后快;
即使自己沒有謀反之心,也會被覬覦王權的野心家借嫡子的正統身份興風作浪,結果依然會被新王肅清;
即便新王仁厚,但是其他忌憚嫡子勢力威脅王權的朝臣也會不斷構陷其謀逆,直到把所有有威脅的人都鏟除方能罷休。
為避免未來處境尷尬,和仁穆王后承受同樣的痛苦,莊烈王后只能自傷其身,確保不會因懷孕威脅到新王;再一邊和趙貴人斗法,保住中殿的名位,一邊牢牢把握前朝的動向,根據形勢站隊,這樣一來,無論哪一位王子繼位成為新王,她也能安享晚年,并且可能因為擁立新王的功勞受到應有的待遇,以王室的最高長輩掌握無上的權力。
后來,她的確做到了。看準局勢,火速拋棄了被仁祖極度厭惡的昭顯世子夫婦,在昭顯世子被毒殺后和趙貴人短暫結盟,支持并成功將鳳林大君拱上了世子的寶座;又在鳳林大君的保護下幾次在趙貴人的陷害中保住性命,親眼見證了蹉跎了自己一生青春年華的仁祖去世,最討厭的死對頭趙貴人也被百姓處以亂石之刑,自己則順利升格為大妃,振興了家族。
莊烈王后上述的這番話揭示了一個道理:身處權力中心或者時局中心的人,即使他們自己一開始并不想獨步天下,但是在他們身后支持他們的或者看好他們的前景轉頭支持他們的勢力不容許他們回頭。所以即使在這條路上失去了很多最寶貴的東西,他們也只能順應形勢,一直走下去直到走完全程,走到盡頭,才能解脫。
這讓我想到了95版《張禧嬪》中的女主張禧嬪(張玉貞)。
一開始,張玉貞只是看到在因“紅袖之變”被拋棄后獨自承擔罪名被處死的同期小宮女可憐的境遇而物傷其類,她不愿意重復這樣的命運,靠著自己的聰明才智得到了王室最高長輩大王大妃(莊烈王后)的賞識,成為了大王大妃殿的伺候宮女,并被大王大妃推薦給了肅宗。
年少的她只以為這是命運的眷顧,與肅宗這個少年郎沉溺于情愛之中。但是,隨著她升格為淑媛,親歷著和仁敬王后的斗爭,親眼見證著大妃(明圣王后)和大王大妃的斗爭,她逐漸意識到了早在她被安排給肅宗那一刻,她便不再是張玉貞一個人,而是大王大妃背后的南人勢力的代表,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仁敬王后去世,大妃和西人誣陷她對王后施行厭勝之術,她被強行驅逐出宮,這讓她深刻明白到了上述這個殘酷的現實。
所以,當她千辛萬苦再回到王宮中,她已不再只拘泥于與肅宗的情愛,而是專寵,并借著專寵為自己、為支持自己的南人勢力謀求更多的斗爭資本,所以她深陷在與西人派代表仁顯王后、金貴人等人的斗爭中不可自拔,從一個單純善良的小女孩逐漸轉變成了老謀深算的深宮婦人。
好不容易等到仁顯王后被肅宗廢黜為庶人,并趕回私家居住,自己順利成為了新中殿,兒子的世子之位也更加穩固,南人勢力到達了巔峰。
但是肅宗的花心導致她掩飾不住的嫉妒心爆發,進而使肅宗逐漸厭惡她,加上如崔淑嬪等西人派殘存勢力的反撲,張玉貞和南人派惶惶不可終日。
為了平衡各方勢力,肅宗不顧張玉貞和南人派的強烈反對,毅然將仁顯王后復位并接回宮中,張玉貞從一國之母又退居成了一介后宮,南人派也從一派獨大又變成了兩派相爭,巨大的落差可想而知。
要共存是不可能的,局勢演變到了現在已經是你死我活的境地。所以,即使仁顯王后和張玉貞此時都想過要收手,但是她們背后的勢力已經不容許她們回頭,她們只能作為前朝兩方勢力在后宮的代表,非要分出個勝負來才行。
不巧的是,很快仁顯王后便因病離世,張玉貞及南人派翹首以盼的黎明就要到來之時,崔淑嬪向肅宗告發王后的死是因為張玉貞再次施行厭勝之術導致的,西人派也掀起了針對張玉貞和南人派的巨大輿論。
為了壓制跋扈的南人勢力,出于自己的權力考量,肅宗相信了證據和輿論對張玉貞及南人派的指控,保住世子繼位合法性的同時將張玉貞賜死,南人派也受到沉重的打擊。
自此,肅宗便下了“不得以后宮嬪御為正”的明令,這間接導致了后續英祖、映嬪李氏及他們的兒子思悼世子的悲劇,也給了英祖繼妃貞純王后把控朝政、開啟勢道之治的機會。
綜上,劇中,無論是莊烈王后和張玉貞,一開始都只是站在自己角度,想自保或實現自己的其他目的。但是當她們站到了一定的高度,那她們的言行就已經沒辦法完全由著自己來定,而是要根據時局,根據支持她們的勢力來隨機應變。
在這一系列殘酷的斗爭中,她們都失去了曾經的純真善良,莊烈王后失去了唯一能交心的鄭尚宮,失去了青春年華,失去了體驗愛情的機會;張玉貞則失去了大王大妃的信任,失去了戀戀不舍的少年郎,也失去了引以為傲的身份名位。但誠如上述所言,她們還是不得不互相纏斗,真可謂“身不由己、心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