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29日,江邊放焰火的人(4)

文/北里昂/業余編劇 業余導演 想簽約的簡書作者 無業游民

前傾回顧-2月29日,江邊放煙火的人(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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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下午的三點鐘左右,我會接到一個電話,打電話的人叫鐘SIR,他自詡是個西洋古董的收藏家,想要看看那塊懷表,興許有辦法找到配套的發條。

起先我在火車上接到電話,并沒有在意太多,這樣的收藏家我見過一些,大多是打著找到發條的幌子,見面就開始談情懷。我很喜歡錢,尤其是大把現金帶來的充盈感,但我也相信有些東西是錢買不到的,比如被我弄丟的時間和依萱的爸爸留下的懷表。

有時我會謊稱沒有時間,然后坐在家里等日落,這是一個可笑的謊言,我有很多的時間,多到已經很久沒有刮過胡子,多到已經很久沒有去買東西來裝滿我的冰箱。我知道時間已經不在我身上流逝,也知道就算我喝光了剩下的半瓶可樂,明天它還是會出現在冰箱里。

我開始變成一個漫無目的的慢性子,想要找人聊聊天的時候,就會答應鐘SIR的邀約,去家對面的咖啡廳和他喝一杯咖啡,其實喝咖啡、紅茶還是可樂都無所謂,總好過一個人在家等日落。

“東西帶了么?”

“沒有,放在家里了。”

“我不看那塊表怎么知道能不能找到發條。”

“明天也可以看,你很著急嗎?”

“沒,我只是覺得你很著急。”

“我是很著急,不過著急沒有用,我等了很久也不差這一天。不如今天我們就嘗嘗這家咖啡好不好喝。”

老板親自端上了點好的咖啡,我有些驚訝,老板比我第一次見到的時候年輕了幾歲,可能是染發劑的功勞。

“現在像你這樣的年輕人不多,大家都爭分奪秒的想要出去闖一闖,多賺些錢買房子和車子。”

“像我這種沒有明天的人,出人頭地早就不奢望了。”

“不要太悲觀嘛。”

鐘SIR說這話的時候松了松頸口的領帶,四分之一處的領帶夾閃閃發光,端起咖啡嘬了一口。

以前我不愛喝咖啡,怕喝完了睡不著覺。不過現在已經沒有了這樣的擔憂,就算喝整天的咖啡,午夜0點的鐘聲響起時,我就會失去意識,直到被凌晨四點的鬧鐘叫醒。

鐘SIR最吸引我的地方,不是能否找到發條,而是他打電話的時間不總是準時,雖說時間差前后不會超過5分鐘,這卻成了我和拉布打賭的游戲,若是我沒有猜中時間,就會多喂它一些魚食,有一次手抖倒多了些,撐死了拉布,日出之后它又安然無恙的吐著泡泡。

我想他本就是沒有什么時間觀念的人,這本身就很諷刺,一個沒有時間觀念的人跟我說能修好這塊懷表。

“東西帶了么?”

“你很著急么?”

“呵呵,我很喜歡這種西洋古董,有一種金屬獨有的厚重感。”

“我倒是很好奇你們這些收藏家的心態。”

“你是指……”

“你們到底感興趣的是這東西過去的歷史,還是未來的升值空間?”

“這并不沖突吧?”

“確實不沖突,我也只是好奇,隨便問問。”

“其實對于喜歡收藏的人來說,最糾結的并不是過去和未來。”

“那是什么呢?”

“一般來說出手的寶貝大多都是自己不喜歡或者價值不高的,舍得賣掉珍貴收藏的人往往不是收藏家,而是拍賣師或者投機商人。”

鐘SIR松了松頸口的領帶,四分之一處的領帶夾閃閃發光,端起咖啡嘬了一口。

“我舉個例子,如果你的懷表是我一件很不錯的藏品,而它的價值在不斷攀升,每一次攀升都給我帶來喜悅,這證明了我的眼光和判斷,隨著與藏品相處的時間越來越久,這種攀升也給我帶來了困擾。”

“什么困擾?”

“人都是愛錢的,那么在錢和收藏之間總要做個取舍,而每次它價值的攀升都會讓我內心進行一次這樣的自我博弈。”

“恕我直言……”

“我不太喜歡恕我直言這四個字,因為這之后的話大都不怎么中聽。”

“哈哈,那你還能拿咖啡潑我不成。”

說完這句玩笑我就后悔了,這就是重復與人相識的壞處,你總是沒法對與面前人的關系做一個很好的拿捏,明明已經是見過聊過幾次的熟人,卻總是要秉持著初次見面的禮貌和矜持。

這并不耽誤我對鐘SIR有一絲鄙視,對依萱而言這塊懷表僅僅象征著對父親的緬懷,任何其他的情愫與之相比都顯得不那么純粹,尤其在這毫無生機的循環里,錢和保質期一樣毫無意義。

不過藏品不同,它們多少象征著過去,在沒有未來的時空里,過去在孤獨感的逼迫下不斷升值,驅趕著重復的時間。

“東西帶了嗎?”

“先不急,你從哪里過來?”

“江邊。”

“收藏家果然都很有錢,江邊可不是什么人都住得起。”

“呵呵,我只是比你多活了幾年,年輕人不必太著急。”

“沒準再過上幾年,就趕上你。”

“有志向就好。”

“我說的是年齡。”

“房子和年齡,我寧愿選后者。”

“能變老未必是件壞事。”

出于對收藏品的好奇,有時我會放鐘SIR的鴿子,我和他約好在咖啡廳見面,待他落座再電話告知他有事今天不能過去,而我就在街對面的角落里看著他松一松頸口的領帶,有些掃興的起身回家,我大搖大擺的跟著鐘SIR回到他的住處,離江邊不遠的一家叫做觀江閣的民宿酒店,看他上樓,走進一間名為葉扁舟的客房。

那一刻我覺得鐘SIR這樣年近40的男人總是喜歡深藏不露,雖然他沒有隱瞞什么,但我知道,只有一天的時間,我們很難成為朋友。

一個惺忪平常的下午,鐘SIR沒有來電話,這讓我有些不習慣,我按捺著按捺著,直到晚上8點才撥通那個早已經爛熟于心的電話。

“喂。”

“你在哪?”

“我在江邊的焰火師這里。唉,你…你是哪位?”

“我打錯了。”

我突然有些興奮,想要見見這位江邊的焰火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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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我這么虛榮的人,你動動手指,我就能爽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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