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曾一心一意奔自由
我是名副其實的三高,個子高,心氣兒高,家族遺傳血壓高。曾經還有過三多的經歷,參加的籃球比賽特別多,五湖四海的兄弟多,女朋友更新次數比較多。
但是,我知道作為一個擁有東北純正血統的大老爺們兒,這些在我年過半百之后的自傳里都是不值得一提的。
不都說人活一世,享受自由很重要嗎?所以在我前三十年的生活中,逮個機會,我就不會放開它的尾巴。“跟團游四方”對于我來說早已不新鮮,戶外自由行才夠自由。十分鐘打個背包,草草的寫上幾句告別女友的短信,有時家里的鑰匙都懶得揣兜里,總覺得是種莫名的羈絆。一切就緒,說走就走。
似乎所有自由最開始都要付出一定的代價。
前三個女朋友都是因為我悄無聲息地離開而最后選擇遞給我白眼,然后目送我滾蛋。我心中縱然有無數個不舍,但是我知道我追求的自由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夠理解的,包括遠在哈爾濱中央大街的,我那親生的爹娘。
(二)
直到我忘記了自己是誰
就這樣,晃晃悠悠大學畢業八年整。抗戰都勝利了,而我還是孤家寡人,一個人去中國最北端站在鵝毛大雪中憧憬未來,一個人飛去海南島,呆坐在椰樹下看著一眾比基尼美女嘻戲打鬧聊八卦。
時間的指針走的越快,我越焦慮。這種自由好像不是我當初的期待,我忘記了自己是誰,忘記了中央大街的那老倆口現在的模樣,也忘記了兒時常去的那家寵物店的位置。甚至忘記了最開心的是什么。
原來,我眼中的自由非但沒有讓生活錦上添花,反而讓我失去了生活的方向盤。漫無目的的尋找自由,結果徹底失去了自由。
大冰在《我不》中說,如果你二十多歲,別跟我提什么浪跡天涯,有本事的話,你去既可以朝九晚五,又能夠浪跡天涯。如果你已三十出頭往四十上奔,別跟我說什么浪跡天涯,有本事你浪跡天涯的時候,也帶上你媽。
想想這些年,我靠著自己會寫東西的小本事賺點小錢,以為就可以不管不顧,趁著年輕能跑多遠算多遠。世事難料,最終還是生活讓我嗅到了空虛的滋味。
(三)
真正的自由中始終掛念著一份責任
就像前面所講的那串我不愿意揣兜的鑰匙,不管怎樣,放下多久,最終還是要拾起來。一個人離家再遠,也會有那么一瞬間,淚水憋在眼眶里,腳步卻不自覺的挪往家的方向。
我到哈爾濱那天趕上個大晴天,下飛機,太陽光為了歡迎我回家對我窮追不舍,我用胳膊擋在額頭處,好像一位失魂落魄的過氣偶像正躲避隱身在周圍的狗仔。
要說人這種動物的確高級,平時嘴里哭喊著不想家,要去看外面的世界。結果還沒跨進家中大門,心里就按捺不住翻騰的胃液,急急忙忙地勾勒出一桌子飯菜湯水的雛形。
我邊想邊咽口水,聲音大的出奇,令我不好意思的把腦袋埋進衣領中。
“傻兒子,我們在這兒呢!”
不必多慮,這是我親爹最溫暖的打招呼方式。我深呼吸一下,邁出大長腿,奔向爹娘。
他們還是老樣子,只不過眼睛不再那么有神,眼眶也像是剛剛經歷過一場浩劫,塌陷下去。鬢角的白發不多,但是它們儼然商量好了要提前占位。
我一米八八的身高立在他們面前,就是一座圍城,不過,我希望從此之后,這座城足夠溫暖他們的心。而不是只讓爹娘想到我的不羈放縱。
回家之后,我的生活發生了很大變化。
除了老倆口每天細致精心的照顧之外,我還因為一篇“游蕩八年30歲的我經歷了什么”的文字,意外得到了一份不錯的工作。說來,生活對我還是寵愛有加的----工作妥妥的夠自由,對我路子,連爹娘都豎起大拇指放心的說:“我兒子終于不天南海北的亂跑了,這多好,多好!”
我能感受到,他們講這話時心里指不定開了多少朵花呢!
也是從那時開始,我突然發現,原來最好的自由不是無牽無掛,而是有人掛念,被人掛念。
(四)
U need to wake yourself up.
在我們不長不短的一生中,要做無數個決定,那些關于理想,關于愛情,關于死里逃生的故事,經得起推敲和回味的都不是孤獨存在的。
失去責任的自由,仿佛金三角隨風搖曳的罌粟,美麗而使人恐懼。如果此時的你正在為了擺脫一時的荒謬生活,打算出逃尋求自由,不妨安靜下來,想想家中的那串鑰匙還有心底最掛念的人。
真正的自由與浪跡天涯無關,與你能適時的叫醒自己倔強的大腦和四肢有關,有時,別太依賴注意力的轉移,找到問題的根源會更加重要。
最后,愿你既可以朝九晚五,又可以浪跡天涯,既可以照顧爹娘,又能夠肆意飛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