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窗前,陽光淡淡的,透光窗欞瀉下來,鋪灑在原木色的地板上,投下了一道間金黃色的影。
這道光影的盡頭,是我的三腳架,此刻,它正高高地立著,呈現一個完美的三角形,三腳架正對面,是我拍照的主角:一個棕色的小花瓶,插著一支不知名的樹葉。樹葉的最上方,是一縷光線,雖然很弱,但是足以照亮樹枝下方的兩片落葉,就在前幾分鐘,我還在琢磨這兩片落葉的位置,反倒是現在,我已經不再放棄了這個位置,或許,這個位置對我來說已經沒那么重要了。愛好嘛,滿足自己內心就好,如果我一味地琢磨這個用光,位置,反而失去了本身的快樂,那么,愛好就不是愛好了。倒不如,放手,享受這美好的時光。
外面的陽光真好,天終于放晴了,湛藍湛藍的天空,點綴著朵朵白云,不時有鳥兒劃過。電腦里放的是蔡淳佳的《眼里眉間》,這首歌在電腦里存放了很長時間了,但從來沒有感覺到這首歌有今天這么好聽。我聽著歌,大腦呈現一種前所未有的放松狀態。這樣的時刻,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想,就是最好的。扣扣消息提示亮起來了,我打開,是老公,那個一直叫我麻貓的人,他問我今天有單嗎?我發了一個哭喪臉的表情,他立馬回了一個消息,但是有月餅啊。才想起來,網購的月餅到貨了,小小的心靈充滿著期待,想著晚上老公將從快遞超市里把它帶回來,打開,一家人在一起分享這小小的喜悅。這盒月餅是什么樣呢?味道又是怎樣的?等會拆開月餅,我們又作出怎樣的舉動?一幅幅美好的畫面浮上心頭,我好向往。
我轉身從書房走近客廳,這時,陽光角度漸漸有些傾斜了,灑在餐廳的木椅子上面,照亮了上面一個快遞包裹,我才想起來,是我心儀已久的手機到了。p10,粉紅色的,機身輕薄如蟬翼,老公送我的。據說是徠卡鏡頭, 拍照效果肯定很驚艷吧?本來我看中了p9,但是老公卻選擇給我買p10,但是也是在意料之中,對于我,他一向很舍得。我們認識十年,相愛七年,結婚二年,好多次出門,都被人家誤認為我們還是男女朋友。今年,是我生完兒子的第一年,他送我p10。提起這個人,我就感覺無限溫暖,雖然他話不多,但是對我的關心卻融入到生活中的每個細節里。昨天我忙于拍攝,一直沒有搭理他,到了下午,他發了一個嗷大貓hi的表情。我還沉醉在攝影的場景中,一本正經地問有什么事情,沒想到他說,沒事,就是看你有沒有在睡覺?我在屏幕的那一邊怔怔半晌,這才意識到,原來今天一整天,我都沒搭理他,要知道,他每天上班到公司后,我們會互相發一條消息,不一定有實際內容,但總會有那么一條,然后我們才會各忙各的事情。也許這就是所謂的心靈感應。相處時間越長,這種時刻越多,每次我都會記下來。用文字或是圖片的形式。現在,我的手機里滿滿的都是我們全家人的點滴。
我躺在客廳的沙發上,翻看著手機圖片庫。圖庫里,最多的還是我們全家三口的合影,兒子夾在我們中間,一臉不知所措。旁邊應該配個臺詞,我的逗比爸媽,你們究竟在干嘛?從出生到現在,給他陸陸續續地拍了不少照片,有些模糊的片子都舍不得刪掉。每次看到他的照片,我都會情不自禁地笑出來聲來。
后天,我終于能見到我最親愛的兒子,想想就激動。自從兒子出生后,我的生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喂奶,洗澡,哄睡,稍微大點了,就要人陪玩兒,大人必須寸步不離,睡覺前還要哄一陣,如果小家伙半夜醒了,還要陪他玩一陣才肯入睡,有時候真有想把他塞回去的沖動,心里盼望著他快快長大。然而,雖然口口聲聲這么說,但在我內心,永遠期望著記憶停留在給小家伙喂奶的那段日子,他還是那個偎依在媽媽懷里找奶吃的孩子,身上還有淡淡的奶香味兒。我永遠記得小家伙“夢笑”的樣子。他經常吃著奶就睡著了,小嘴半咧著,好像在笑呢,我一直很好奇,小家伙在想什么呢?可惜啊,我的奶水一直不夠,小家伙吃不了多久就哭了,只好斷奶了。喂奶的那段時間,異常難熬,我經常做夢都在想著斷奶。
但是誰又知道,那段最艱苦的歲月,竟然成了一段最美好的回憶,只是當時的我,渾然不覺。
兒子的奶奶說,小家伙一天一個樣,是啊,小家伙慢慢長大了。四個月的時候,還只有一顆牙牙。現在,八個月了,有八顆牙牙,時間過得好快啊!再大一點,就會走路了,會走路了,慢慢地就不會要媽媽抱了。我有點不敢往下想了。突然想起了龍應臺的散文中的一段話,“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謂父女母子一場,只不過意味著,你和他的緣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斷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漸行漸遠。” 一個亙古不變的道理。孩子會長大,有自己的小家庭,有些感情只有藏在心靈的最深處而無從說起。我望著兒子的照片怔怔出神。
陽光越來越微弱,沒有先前那么濃烈了,只剩下了幾縷金色的絲線。我知道,一天馬上就要過去了。這意味著,我也馬上要同這美好的光影道別。也許是害怕失去,抑或是知道失去是必然,我想選擇一種方式留住這段讓人沉醉的時光。這溫暖的陽光,這甜蜜的音樂,還有暖心的老公,可愛的孩子,想起這些這些溫馨的片刻,我的嘴角微微上揚。然而,時光之美,就在于它的必然流逝,我無法恒久地擁有它們。想起來有一絲絲悵惘,是啊,我留不住它們,我所能夠做的,只能是在美好的時光來臨之際,好好享受它們。所有的美好即使短暫,但是擁有的那一剎那,便是永恒。
我從客廳折回到書房,坐在電腦前,敲著這些文字,夕陽漸漸黯淡下去,小區籠罩在一片幽藍之中。夜幕降臨,月亮緩緩升起,幾顆星星開始閃爍著。一只鳥打窗前飛過,梭地一聲,隱沒在這無邊的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