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趙自力
俗話說，“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我最近遇到兩只雞，也是有苦道不清。
01
妻子坐月子，親戚朋友都來看望。他們帶來了活鯽魚、土雞蛋、豬肚子等等，最讓我措手不及的是有兩只活母雞，放在蛇皮袋子里帶來的。
秀才嘛，手無縛雞之力，這兩只雞怎么辦呢。我尋思著殺了，然后燉湯喝。刀子磨好了，就是平常切肉的那把，現在磨刀霍霍去殺雞了。可是，一直無法下手，不像殺魚那樣簡單。我琢磨了一下午，雞終究沒殺成，袋子里還多了一顆雞蛋。
“瞧你這樣子，哪像殺雞的？”妻子實在看不下去了，我都感覺自己是慫樣，“先養著吧，等哪個來了讓他們殺了吧。”妻子說完，我如釋重負，長長地舒了口氣。
我在廚房的地上撒了把米，將兩只雞放了出來，讓它們填填肚子。不曾想，它們根本就不吃這一套，一鉆出袋子就拍打著翅膀亂竄。嚇得我大驚失色，連忙攆著屁股追，兩只雞把我家的臥室、廚房、衛生間都參觀了個遍，有只雞還跳到了我的床上。最惡心的是，它一緊張，還在床是拉了一坨便便。雞跑到哪兒，我家的小狗就追到哪兒，弄得雞的腳都不敢沾地兒，左竄右竄的，整個家里真是雞飛狗跳，正兒八經的是雞犬不寧 。
后來采取重兵合圍的方法，總算是把兩只雞困在書房的一個角落，看來勝利在望了。我探下身子，慢慢逼近，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捉住了兩只雞。雞拼了雞命地拍打翅膀，大聲啼叫，有幾根雞毛沾在我衣服上，嘴巴上，感覺自己像只黃鼠狼。捉了雞，掃了雞糞，撿了雞毛，大功告成了。當然，沒少跟老婆賠了笑臉。老婆回應：“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02
鑒于此次教訓深刻，我學聰明了，把兩只雞放在陽臺上，陽臺有防盜網，應該是安全的。開始幾天還好，雞啄米，我上班，彼此相安無事。我還暗自竊喜，搞定幾只雞小菜一碟嘛。
不過，事情并沒有我想的那么簡單。一天，我正在上班，老婆打電話來了，我頓時心感不妙。“你的雞飛了，還不快回來找！”老婆只說了一句話，就掛了，坐月子的人，脾氣大得很。我下了班就心急火燎地往家趕，心想雞能飛到哪兒去呢，肯定是隔壁的樓頂上。
我爬上隔壁的樓頂時，果然看見了那兩只雞，正優哉游哉地啄菜葉吃，看見我來了咕咕地叫。不知道是在警告我，還是在嘲笑我，反正我氣不打一處來。好心把你們養著，有米吃，有水喝，你們竟然鉆出防盜網飛到一墻之隔的鄰居的樓頂上，真是可氣之雞。我家住五樓，鄰居家只有四層，樓頂比我的陽臺高一米左右。于是，兩只雞一飛一跳，成功越獄了。
鄰居正要熱心地幫我捉雞，我連忙阻止了。我深感捉雞的不易，如果我們再一攆，讓雞受驚，到處亂飛，飛到別人家的樓頂上去了或者飛落到大街上，那就真的是雞飛蛋打了。
“等天黑下來，我拿著手電再來捉。”我跟鄰居說，鄰居也覺得有道理。
臨下樓頂時，兩只雞咯咯地叫得歡快。我當時是拿它們沒有一點辦法，只得敗下陣來。
03
好不容易挨到天黑，我正在臥室幫老婆消氣，說一定把雞事擺平，請她放心。話還沒說完，突然聽見陽臺有響動，然后是雞咯咯叫的聲音。
“噓——”，我正要去陽臺，老婆叫我別做聲，“說不定是天黑了，雞要回窠，等等看。”過了一會兒，我拉開臥室的窗簾往陽臺一看，模模糊糊看見了兩只雞，已經回到陽臺了。此時，心中的一塊石頭才算落地，沒有想到，雞挺識趣兒的，它們主動投案自首了。
雞的這一舉動，確實讓我們感到意外。我還大發感慨，說這兩只雞通人性，好馴養，白天出去，晚上回家，就不管它們，把心放在肚子里了。
“萬一它們不回來呢？”妻子的及時提醒，讓我打了一個激靈，這還真是個問題。不行，我得用母親的辦法，把雞的兩只腳給捆住，那樣就萬無一失了。
我拿著手電，趁天黑摸到雞的身旁，雞警惕地看著我，由于怕光它們束手就擒。第一只雞我順利拿下，捉住腳后連著一綁。第二只受了驚嚇，拼命亂竄，我單手捉住了翅膀，可它的兩只腳亂彈，把地上的水盆碰翻了，還把雞糞扒拉得到處都是，我的衣服也沒幸免。好不容易制服了，我的臉上，眼鏡上，衣服上都是雞的杰作。又是血的教訓啊，晚上捉雞，要捉腳，別捉翅膀。雙手握雞腳，順手一扳，雞就乖乖地躺在地上了。
連忙把去衛生間洗漱，雞是捉住了，我也沒占到什么便宜。看來，搞定這兩只雞，還是個麻煩事。
04
兩只雞的腳被綁住了，再也不能到鄰居樓頂偷菜吃，它們把目光盯在了我家陽臺上。我們種了各種植物，大大小小的花盆有幾十個。這些雞啊，發揮它們能扒善拉的優勢，把花盆里的土趴得到處都是，雞糞拉得滿地都是。陽臺上的衣服鞋帽類的，統統都得收進屋來，真的一片狼藉。
兩只小小的雞，破壞力卻特別大，在老家不覺得，在城市里散養兩只雞，真夠喝一壺的。無奈之下，我只得起了殺雞之心，徹底平熄這場雞帶來的風波了。可是，事情遠非我想象的那么簡單。
我們在拿袋裝雞準備去菜市場殺時，居然有只雞再次越獄了。由于腳被綁著（兩只腳沒有緊緊綁在一起），那只雞不能再往上跳到鄰居的陽臺，卻往下飛了。很難想象，一只腳上有繩子的雞，能飛得那么遠，飛到一樓一家平房的屋頂上。這次懸了，它飛得下去，是注定不可能飛回來的，因為它畢竟不是鳥。唯一的辦法，是把它從屋頂趕下去，再到地面上捉，希望渺茫啊。
找了好幾個人幫忙，趕的趕，吼的吼，那只雞在屋頂上閑庭信步，它自巋然不動。最后還是向它丟石塊，受了驚嚇，翅膀一拍飛下屋頂，落在地上了。我們飛快地跑到一樓，雞一時沒了主意，待在地上不知所措。幾個人總算是把雞圍住了，但一直都不敢下手，畢竟是白天，萬一沒逮到，雞跑到大街上可就一點辦法都沒有。
我們小心翼翼地圍著雞，把它盡量往一樓出租房里趕。此時紅安一中的學生放了早學，來來往往的學生看我們捉雞，不時發出哂笑聲。捉又不能捉，趕又不能趕，雞牢牢把握了主動權，在雞的面前，我感覺好狼狽。最后，雞終于在我們巨大的壓力下，鉆進了一家出租房，雞不可失失不再來，門一關，窗戶一關，基本上算是搞定了。
05
鑒于兩只雞，耗費了巨大的人力物力精力，造成了巨大的破壞力和影響力，我們家庭成員經過慎重研究，一致決定將兩只雞帶往菜場就地正法，讓它們不再擾民，不再搞破壞。
我提著裝有雞的袋子，到菜場不到一刻鐘，雞變成了肉，裝在方便袋里回家了。這兩只雞的故事算是全劇終，可是此刻的我，已經是疲憊不堪。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