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不必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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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追根究底,我們都只是普通人,我們要愛上荒野上的風聲,勝似愛貧窮和思考。要向往遠方的田野,然后用盡全身的力氣向它的方向飛奔而去。從此不問過去,不問歸期,看透生死,也走完一生。

作者:仲念念

-01-

我生于一九九四年的九月,彼時的北方小城已是滿目蕭條,落葉紛飛。

大概因為如此,我才對秋天格外鐘情。每每跟自己說完生日快樂,樹葉就悄悄鋪滿大地。我喜歡秋天,也想一直活在秋天里。

但怎么可能呢,世間可以有無數個秋天,而我能陪它走的,不過短短幾十年。有生之年的九月,我會陪它細數落葉,百年過后,我將化成泥土,變成樹葉,長在世間。

人生是一場不可回頭的旅途,我們被時光一路推搡著踉蹌前行,見過大樹,見過花朵,也見過高山和荒漠。

有時候拼命想抓住一些東西,但最終明白,那只是路過。人也好,物也罷,均是過客。

但這些過客,其實就是我們的一生。他們風塵仆仆而來,不帶一滴塵埃而去。只是在一個特定的時間里,陪了我們一小段路程,離去時決絕的背影仿佛再說,不必追也不必在等。

只是骨連于筋血濃于水,我又怎能站在風中,看著你離去的背影欲哭無聲?

-02-

時間就像手里永遠握不緊的沙塵,越是用力,越是容易失去。記憶也一樣,越是想要忘記,越是清晰。

我曾經說,我不是一個很好的記錄者,但比誰都喜歡回首來時的路。在我逐漸長大的這些年,曾經同時失去了兩個至愛的人,多么殘忍,他們陪我長大我卻無力陪他們變老。

只是當時尚且年幼,不能完全的體會親人離去時的切膚之痛。在當時的理解里,他們只是睡著了,睡得特別特別的沉。

所以在很長的一段時間里,每當刮風下雨,我都會偷偷的跑到村東頭的小樹林,一個人立在風中,看雨水一滴一滴沖刷著墳墓。

我在等,等里面的人醒過來,等他們慢悠悠的坐起身,伸著懶腰,說,哎小朋友,你在這做什么呢,你為什么不回家。

然后我笑瞇瞇的看著他,對他說,我在等你醒來啊,我怕你醒來的時候身邊沒有人,會很孤單。

你看,那時候的我對于死亡沒有任何概念。只是覺得睡去的人會孤單,外面刮風下雨,晴天朗日,他都渾然不知,沒有人說話,更沒有人懂他。

-03-

如今的我已然長大,知道睡去的人永遠都不會再醒來,但是他們會換一種形式存在于天地間,靜靜的陪在我們身邊。

只是時至今日我依舊自責,自責當時為何那般固執,固執的認為他睡了,以至于沒有流過一滴眼淚,沒有珍惜最后的時光。

現在的我逐漸開始懂得,但已被時間沖出很遠很遠,抬頭便是明媚的艷陽天,再也流不出淚來。只留下無邊的神傷,常伴身側。

漸漸地,我開始習慣它的陪伴,甚至開始依戀。因為這種莫名的難過不斷地提醒著我,一遍一遍的跟我說,“逝者已矣,生者當如斯。珍惜眼前人,珍惜眼前人,珍惜眼前人...

真的,你永遠不知道眼前過路的人,會不會在下一秒永遠的離開,但是你卻可以在這一秒對他報之微笑,跟他輕輕地說一聲,遇見你,真好。

-04-

記得《乘風破浪》里說,都是小人物,就別說什么大話了,活著就行。

對啊,我們都是小人物,活著就好了,但怎樣才算是活著呢?臧克家曾經說,有的人活著,他已經死了。

我所理解的活著,不是不分朝夕努力改變世界,拯救世人,而是在有生之年,不被世界所改變,為他人著想,但為自己而活。

遇到過怦然心動的風景,寫過杜鵑啼血的文章,走過異于常人的孤獨的路,也與一個賞心悅目的人并肩前行,在死的時候可以跟自己說,我活過,我不后悔,這就夠了。

因為追根究底,我們都只是普通人,我們要愛上荒野上的風聲,勝似愛貧窮和思考。要向往遠方的田野,然后用盡全身的力氣向它的方向飛奔而去。從此不問過去,不問歸期,看透生死,也走完一生。

-05-

于宇宙來講,世間萬物均是過客。

有的人走了,也有新的人來。他走的時候,會用背影告訴你,你不必追,因為與他來說,或許是另一個輪回的重生。

所以你也不必等,看著他漸行漸遠,內心要格外篤定。如有來生,定會撞個滿懷,且會輕輕的說一聲,好久不見。

百年之后,我們都會是一捧黃沙,這一生可以供我們囂張跋扈的時間,不過短短幾十年。所以重要的不是何時走,而是未走的時候,如何好好的活。

冉冉升起時,希望可以足夠折騰,足夠張揚。夕陽西下時,希望可以內心安穩,沒有悲傷。

希望有生之年,可以敬天,且愛人。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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