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城市！城市！

周五無課。廣州下了一場夾帶寒氣的雨，仿佛整個城市都入了冬。我因與同學約好一起去做兼職，便風雨無阻地出門了。

其實我并不知道此行是要做什么，稀里糊涂便跟了去。我們被領到一個高檔樓層，我才發現，原來有那么多人與我一樣選擇兼職。主事模樣的人神情嚴肅，眼中總有幾分蔑視的意味，叫我們進行自我介紹。我缺乏安全感。第一次出來干兼職，總是提心吊膽，還是勉強說了幾句。然后，我知道了身邊大多是與我們一樣的在校學生，也有一些在上班的趁空閑而努力想多賺錢，有些是在廣州“混”了很多年的剛失業而四處尋找工作找兼職。

來的人中。大多數專科學校的學生，也有重點本科院校的，也有不說學歷水平的。一位衣著時髦的中年女子說自己剛“離職”，一位衣著樸素的女子（她讓我想到我所見過的農村里走出城市的樸素女子）說自己已“失業”兩個月。

這一切讓我心生感慨，在風里雨里寒冷里，一群人在大城市里為生活或是為別的什么東西而奔走追求。無論你在哪個層次的學校，優秀或不優秀；無論你是光鮮抑或寒酸，年長或年幼，其實都有可能在同一崗位上工作或者競爭。大城市的氣息那么重，就有可能使得在某些層次的人群呼吸不過來，找不到工作就沒飯吃，寸步難行。這樣，在找工作時，便能忍受領事人一口一句臟話，一句一種趾高氣昂。

有幾個人在自我介紹之后便被淘汰了，我亦無暇顧及他們。我與未淘汰的幾個人一起吃飯，衣著光鮮的女子愛什么便吃什么，衣著樸素的女子則是見一樣東西便要掂量自己是否消費得起。這讓我想起了許多低收入階層人員，包括我的父母，為了許多原因，總是要節衣縮食，在外吃喝，總要掂量再掂量，生怕浪費了一分錢。

這城市總是這樣，有人在高端場所大肆消費，也有人在底層角落小心翼翼掂量、計算著明天的柴米油鹽。我曾出入繁華廣州的寂靜小巷，知道有些外表光鮮的人白天出入高檔樓房上班，夜晚便回到低矮陰暗狹促的租屋。穿梭于高聳入云的城市建筑，總有人找不到容身之所。

然而盡管如此，他們還是甘愿留在大城市，甚至一心往大城市里擠。盡管城市殘忍如此，他們還是甘之如飴。我不知道這大城市具有什么魅力，他們為何如此癡迷。但我知道，“未來”這個詞具有讓人無法抵抗的吸引力，城市里“無數種可能性”也讓我著迷。

這次兼職，消耗了幾乎整天，才拿到在我看來完全買不來所消耗的時間的薪酬，我已是滿心疲憊。回去的時候，地鐵上人擠人，完全是被人群推著走，列車前，我們總是擠不上去，等了一班又一班。我看到有人本要下車卻又差點被人潮擠回車廂，我又開始產生懷疑，甚至質疑這城市。似乎很多人都是這樣，上了一天的班，消耗了一天的生命，換來微不足道的薪酬，然后再夜晚穿梭于擁擠的人群中，尋找回家的路，身里心里盡是麻木和迷茫：這日子何時才結束？

沒有人能回答。就像我也不能回答我自己，要如何在這大城市里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2015.11.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