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在開頭:
這篇文適合深夜插著耳機聽著音樂看。
很難動筆,因為越親的人,越容易忽視他們的感受,直到你安靜下來端詳他準備動筆時,他已經老了。
這篇文章,想讓我父親看到,卻又不想讓父親看到。
今天是父親節。
今年,我21歲。這意味著你已經愛了我21個年頭了,今天是你度過的屬于你的第21個父親節。
我管我爸不叫爸,叫爹。
小時候寫日記,通篇都用“父親”,覺得用“爸爸”、“爹”好像都很別扭,父親這個稱呼很有意思,尊重有之,但更多的感覺到的是一種距離。看電視劇里有人稱呼“父親”,看著很好笑,覺得太缺少生活化了,但是寫文章用父親,卻覺得如此妥帖。其實有的時候,文章還是能夠表達很多意在言外的感覺吧。
朱自清筆下的父親,是一個身穿青布棉袍黑布馬褂肥胖而笨拙的“背影”。而我的父親不同,我的父親精瘦、嚴肅、認真,不抽煙不喝酒但早年的舊傷和操勞使得他的身體一直有些隱患。
平時的我,和父親交流很少,再加上從小離家,交流對于我和父親就成了奢侈品。但和父親一直存在著無法形容的默契。不管一起做啥,只要簡單的言語和動作,彼此就能理解其中的含義。
年少時,父親是我的守護神,是我的避風港 。在我的印象里沒有什么事情能難倒父親。強壯的肩膀總能為我撐起一片天,因為父親,我啥也不怕。
這張照片在網上傳播很廣。“右手家庭,左手事業,肩上扛著如山的責任”
每次看到這張照片我腦海里總能浮現出幼時在老家的情景。
每到五六月南方總是大雨不斷,經常父親就騎著摩托車載著我們。前面汽油缸上坐著我,后座是媽媽,中間夾著弟弟;不管雨多大我們身上就披著一件雙人雨衣。坐在前面的我被雨衣擋著視線根本看不見前面,只有耳邊巨大的雷聲和雨滴打在我們身上的聲音;山路下面就是河,奔騰著渾濁的水。可是我一點都不覺得擔心,經常迷迷糊糊的睡過去,只有偶爾會被從父親臉頰旁滲進來的雨水滴醒我才能意識到原來我還在車上,而不是舒適的家里。
童年的回憶縈繞回現實里,再看父親,臉已有了蒼桑,發已有了銀白,雖只是隱隱一現,卻在我心中狠狠撞擊著,我長大了,可父親也要漸漸老去。
上初中后,我和父母不再住在一起。父親對我對我過多的卻是“放縱”,什么事,父親都總說:“你自己看著辦”,很少問我做的什么,包括成績。(是老媽問得比較多)那時的我正處在青春的叛逆期,把它看成是父親不在乎我。現在我懂了,感謝父親那么辛苦的引導我獨立思考,獨立面對事情,以及遇事兒要冷靜思考沉著面對。可是我發現,哪怕到今天,遇到有些確實困難的事兒還是沒能應用父親教我的,真是愧對父親。
他像一座山,是我心底最穩重的靠山,累了,倦了都可以靠的山,他像一片海,容下了我的所有缺點,卻又只聲不語,他又像一塊冰,與我心底的炙熱無法交集,可我又懂得他的一片冰心。-
高三失眠,很嚴重。在臨近高考的那幾周父親和母親不敢和我通話怕影響我的情緒,只好自己憋著,整宿整宿的擔心我,睡不著覺。
記得很清楚,高考前一天和父親通了電話,父親說沒什么好說的,放輕松考就是,考到哪是哪,你媽更想你。于是把電話給了母親。從母親的嘴里我聽到說父親這兩天做了個夢,夢到我高考發揮得很好,如愿以償,有了這個好兆頭我一定能大獲全勝,還叫我一定要帶上之前去廟里給我求的符,文昌星會罩著我。
我有些好笑,兩個知識分子這個時候竟然變得如此迷信。但心里很暖。
那天我哭了,所有壓力所有委屈一掃而空。
時間過得好快,不知不覺我離家在外已有些年頭。回家的機會少得可憐,每次想起父親,想到和他一起吃飯的次數都屈指可數,暗暗告訴自己,今后哪怕有一天我在外面過的身無分文了,窮著也得回家過年,陪父母好好過一個年。
回家過年時,飯桌上父親又和我們聊起當年他翻山越嶺到隔壁縣城求學的歷程,他的眼里閃著一種我看不懂的光。別的不記得,只記得他語重心長的跟我和弟弟講男人不經歷苦難撐不起胸懷,打不開眼界。
父親很喜歡小朋友。
男生、男人不管多大都有一顆童心,平常有鮮于表現 ,和孩子獨處時便成了大小孩兒 ,和他們玩游戲講故事,笑容中洋溢著成人世界里不曾有過的歡樂與輕松。如今成年已久獨自在外的我,更加能明白父親當年的挫折與付出,很多事結果至上,但當我深味時不我與、追又不及的無奈和命運的逼仄時,更加理解讓那個曾經尚在學堂教室的少年扛著家庭的責任放棄第一次高考的苦楚和無奈。
父親不常提起他的故事,一個人的青春一個人的苦難仿佛三言兩語就概括了。我們只知道父親的不易,苦中作樂,有口難言,但卻不知道背后的煎熬和犧牲。當我們埋怨父親不及他人的時候,你怎么知道他年輕時沒有付出過,又有幾個人知道自己父親年輕時的夢想和為夢想所付諸的努力和心血。
父親依然和以前一樣,每次回家或打電話,提及最多的還是我的生活,或是問我錢夠不夠用,不夠再給我打來,稍微寒暄幾句,然后把電話讓母親接,十幾年來,父親一直這樣,可我懂,父親的愛不是一句關心、一句祝福,而是要告訴你,不管你什么時候需要我,我都在。
父親雖沒母親那樣貼心溫暖,卻在我遭遇挫折時,一想到父親的臉,便猶如陣陣清風,為我拭去了一臉焦躁的汗水,梳理好零亂的思緒。-
父親在我生命里如同拐杖,當我腳步蹣跚時,他為我找著重心,為我支撐起一片希望。-
世界上沒有什么感情能勝過親情,不似愛情那樣的蜜語甜言,不似友情那樣肝膽相照,只是淡淡的一句話,一個眼神,或是一個動作,便可觸及內心深處的那一片虛弱。
這深沉的愛無法一筆帶過,卻又不能盡訴心跡,想不言卻又不能保持沉默。
大家都說母愛偉大。
可父愛何嘗不是,他悄悄的送出最好的愛,不讓你發現;他在火車站看著你離去的背影微笑,轉頭就流下眼淚。那些付出,我們除了讓他驕傲,還能做一些什么。
時光慢些吧,不要再讓您變老了,我愿用我一切還你歲月安好。
謝謝你,愛著這么普通的我。
爹,父親節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