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哲
夏日周末,拜讀明末清初的文化巨匠、浙江蘭溪鄉賢李漁的千古奇書《閑情偶寄》,頗覺有味,深得吾心。《閑情偶寄》,看似著者在把玩風花雪月,實是他在借花喻意,處處可見其真性情、真學問、真見地。生活處處都是道,此言可謂不虛,正如孔子所言“道不遠人”,而是人能弘道。李漁就是一位弘道者,這是一本李漁式的“論語”,他是一位偉大的戲曲家,他更是一位大儒家。世人少有如此評價孔子,今天試舉兩例,來說明這個觀點。李漁對孔子的理解,可謂是知者之言,足見他是如何深受孔子的影響。
在《閑情偶寄》的“頤養”一章中,李漁有兩處說到孔子。我不妨做一回“文抄公”,讀者看完后,自然可見李漁的高明之處,非常人所能及。他的著作,處處可見其真知灼見,值得反復咀嚼,深刻體味,自然收獲良多,有助于裨益身心,有助于明心見性,讓我們得生活之妙趣,參生命之真諦。
“頤養”一章有“坐”之一節,李漁如此寫道:
“從來善養生者,莫過于孔子。何以知之?知之于寢不尸、居不容二語。使其好飾觀瞻,務修邊幅,時時求肖君子,處處欲為圣人,則其寢也,居也,不求尸而自尸,不求容而自容。則五官四體,不復有舒展之刻。豈有泥塑木雕其形,而能久長于世者哉?不尸不容四字,繪出一幅時哉圣人,宜乎崇祀千秋,而為風雅斯文之鼻祖也。吾人燕居坐法,當以孔子為師,勿務端莊而必正襟危坐,勿同束縛而為膠柱難移。抱膝長吟,雖坐也,而不妨同于箕踞;支頤喪我,行樂也而,何必名為坐忘。但見面與身齊,久而不動者,其人必死,此圖畫真容之先兆也。”
在這一章中,李漁對孔子的評價,可謂不能說不高。“從來善養生者,莫過于孔子。”“不尸不容四字,繪出一幅時哉圣人,宜乎崇祀千秋,而為風雅斯文之鼻祖也。吾人燕居坐法,當以孔子為師,勿務端莊而必正襟危坐,勿同束縛而為膠柱難移。”
李漁在“頤養”一章中,還有一節“愛食者多食”,專門提到孔子:“生平愛食之物。即可養身,不必再查本草。春秋之時,并無本草,孔子性嗜姜,即不撤姜食;性嗜醬,即不得其醬不食。皆隨性之所好,非有考據而然。孔子于姜醬二物每食不離,未聞以多致疾。可見性好之物,多食不為祟也。但亦有調劑君臣之法,不可不知:肉雖多,不使勝食氣。此即調劑君臣之法。肉與食較,則食為君而肉為臣,姜醬與肉較,則又肉為君而姜醬為臣矣。雖有好不好之分,然君臣之位不可亂也。他物類是。”
李漁如果也能與朱熹一樣,寫一部《論語》注讀的書,一定生動可讀,能夠直指道心。單就“頤養”一章中,兩處說到孔子的文字,就可見李漁對孔子的了解之深,評價之高。只有在深刻領會孔圣人的“直道而行”的妙處后,才能化為妙筆生花,著書立說,自然能夠傳之于后世。《閑情偶寄》,不正是孔子“道不遠人”的最好注解嗎?李漁不僅是一位著者,更是一位儒者。李漁著作等身,千萬言的文字,無不不在“文以載道”,值得后人的高度重視。